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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老师的教育感悟:做个正常的老师

晓晴分享

  编者按:教师也是正常人,而不是圣人,教育是熏陶,不能脱离我们的基本生活。下面我们来看看作者的教育感悟吧!

  “教师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教师是太阳底下最光辉的职业!”这些蛊惑人心的标签,把教师推上了祭坛,煽动着教师的灵魂走得太远。人们心目中的教师不再是正常的人,而是圣人,甚至超人。长此以往,教师自己也犯迷糊,成了祭坛上的牺牲!

  一次师德报告会上,一位中年教师讲道:“一天,4岁的女儿病了,我正带高三,没时间带孩子看病,便服了几片药后让女儿在家休息。晚上回家的时候,发现孩子烧得昏迷不醒,送往医院抢救,孩子的生命保住了,但视网膜损坏,终生失明。”讲道这里,老师低声呜咽着,全场的老师都泪眼婆娑。转而,老师语调上扬,欣慰地说:“这届学生也争气,全都考上了……”

  一位老教师在高考冲刺阶段查出得了癌症,老师首先想到的是封锁消息,不让学生知道,以免影响士气。老师临终时也一再嘱咐“万万不可让学生知道我的死讯”,可见老师的拳拳之心。

  这样的故事每天都在上演着,而且大有愈演愈烈之势。即使像我等这样的凡夫俗子,也在妻子的病床前批阅试卷,也曾让孩子吞下大把药片后毅然上班,也曾带病坚持上课。但我痛心疾首的是,即使所教的学生都考上了北大清华,能不能换回一个孩子失去的光明。更何况,请一天或几天假,就会改变一个班的命运吗?如果老师因为被评上什么先进,获得一点荣誉而缓解了自己的忏悔,我只能说这位母亲太自私了。那位死去的老教师,如果泉下有知的话,知道高考后,学校公布他去世的消息,学生一片漠然会做何感想?而且最令人悲哀的是她的女儿就在这一届高三!如果让他再活一次,他还会不会选择以教师为职业?如果他继续担任教师,还会不会再让学生加班加点,换得学生的漠视甚至仇视?须知,他让老伴熬好稀饭,送到教室让学生加餐,然后继续上自习学习。学生喝了稀饭,吃完馒头,却砸了盛饭的锅和篮子。

  管仲病重,齐桓公亲往探视。君臣就管仲之后择相的事,有一段对话,发人深省。桓公:“群臣之中谁可为相?”管仲:“知臣莫如君。”桓公:“易牙如何?”管仲:“易牙烹其子讨好君主,没有人性。”桓公:“竖刁如何?”管仲:“竖刁阉割自己伺侯君主,不通人情。”桓公:“开方如何?”管仲:“开方背弃自己的父母侍奉君主,不近人情。” 管仲的知人之智,其实极为简单,那就是用人性来判断,不合人情的人就不是好人,不是好人自然就不会治理好国家。可惜恒公没有接纳管仲的建议,而是重用了这三个人,结果身死国灭。如果管仲如今还活着,不知道会怎么看待我们这些一心扑在学生身上的人民教师。其实,我们是一群被功利异化的教师,有的是社会的功利使然,比如应试教育就是全社会功利的结果,绑架着老师不得加班加点,失去了自己的生活;有的是自己的功利使然,比如有些顶着敬业却干着不近人情的事的人。

  异化的老师,必然会教出异化的学生。一名学生的奶奶去世,上山安葬,来向班主任请假。班主任没有批准,理由是高三学业紧张。我坐在旁边心生悲凉,中国的教育到底怎么了?“教”是由“孝”与“文”组成,言下之意,教乃孝之文。连学生最起码的孝道都满足不了的学业,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教育是一项综合工程,有时学校教育显得十分苍白无力。我不会拿“教育不是万能的”这句话作为自己懈怠的借口,但这句话绝对是真理。子贡曾经与一个人打赌,争论一年到底有几个季节,结果孔子判定认为一年有三季的人胜利。事后,孔子对不服气的子贡解释说:“夏虫不足以语冰!他春生秋死,从来没见过冬季,你跟他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呢?”看来,孔子也不敢说所有的学生都可以教好。但不知何方神圣,面对问题学生,凭借着一个微笑、一个眼神、一个故事、一则格言、一张纸条……就化腐朽为神奇,学生幡然悔悟,从此立地成佛。于是“只有不会教的老师,没有教不会的学生”甚嚣尘上,成了挟迫教师陷入地狱的又一加速剂。

  教育是熏陶,是感染,是潜移默化,是一个长期复杂的过程。尤其是到了高中阶段,学生的价值观、人生观以及行为习惯都初步形成,要想改变这些是一件很难的事。对那些不可理喻的学生,不与之言冰才是明智之举。如果非要转化这些学生,就像对聋子鼓瑟,让盲人欣赏蒙娜丽莎一样,是吃力不讨好的愚蠢。我相信普天下的教师都收获过学生投射过来的充满杀气的仇恨目光,那种眼光令人不寒而栗,会让你相信“眼睛杀人”这个词语。

  可悲的是我们的人民教师在“塑造灵魂”的旗帜下,一步一步扭曲,一步一步走向异化。圣经上说:对于不能改变的事情,不去改变它叫做“仁”;对于能够改变的事情,去努力改变它,叫做“勇”;能够正确区分两者叫做“智”。事实上,我们追求勇的时候多,却忘却了过于言勇是不仁不智的。

  一位纳粹集中营的幸存者,做了学校校长,每有新教师到校,他总会给新老师一封信,信中写道:“亲爱的老师,我是集中营的生还者,我亲眼看到人类不应当见到的情景:毒气室由学有专长的工程师建造,儿童由学识渊博的医生毒死,幼儿被训练有素的护士杀害,妇女和婴儿被受过高中或大学教育的人们枪杀。看到这一切,我怀疑:教育究竟为了什么?我的请求是:请你们帮助学生成为有人性的人。你们的努力绝不应当被用于制造学识渊博的怪物、多才多艺的变态狂、受过高等教育的屠夫。只有在使我们的孩子具有人性的情况下,读写算的能力才有其价值。”

  是啊,教育的着落点是培育有尊严的人,公正的人,正义的人,自信的人,善的人,真的人,美的人,但这一切唯有充满人性化的老师才能做到。抛掉那些自欺又欺人的虚幻,做个正常的老师吧——日出而作,日落而栖,吃得甜,睡得香,高兴时开怀大笑,痛苦时痛哭流涕。如此,中国的教育才会露出曙光!

  作者|金乾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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