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心得:逍遥—心灵的救赎<三>_失逍遥
在前面我们已经看到了,在纯理论上,当我们把逍遥推向理论的高峰时,就完全不接地气了,不是我等凡人可以感受的。但是如果把其落实到实践中,则是“人人都可以为许由”的,而现实情况是我们连这样的逍遥都很难感受到,我们心灵之中很难找到那种心安理得的安宁[1]。这又是怎么回事呢?到底是什么在现实阻挡了我们感受逍遥的脚步?
在讨论这个问题时,我们或许又逃不过另一个老生常态的话题——关于人性的假设。因为这是个原初性的问题,就像近代政治学的自然状态的假设,那是理论的起点,是一套理论的基础,如果基础不牢,则不能长久屹立。而关于人性的假设,无非有这么几种比较流行的——性善论、性恶论、非善非恶论、善恶兼有论、善恶分等论——可见都是与“善”和“恶”分不开的,而“善”和“恶”只是人们的一种情感感受,这样的划分标准不是描述一种实际的状态,而是在灌输一种态度。当然,这样的划分标准,对人类的延续而言,是有很大的方便的,善者自然得到褒扬,恶者自然得到压抑,在这种人为的选择中,“善者”得以延续,“恶者”却被淘汰,而这套善恶的标准也完全成为每个人的一面镜子,使得每个人都在镜子里正衣冠、做君子。但是这套标准最大的问题就在于不能保证其客观性,那么怎样的假设才能显得更客观一点呢?就是一种能描述客观状态的假设,或许更能体现客观性。
刘安在《淮南子·原道》中为庄子的理论指明了一套人性假设——“人生而静,天之性也;感而后动,性之容也;物至而神应,知之动也。”[2]这个人性假设显得与善恶的划分要客观,因为这个假设描述了一种状态,而不是给人一种判断。人天生就应该是静的,而却又不得不动,不得不为生存忙碌奔波,这本来就是与天性相悖的,我们是该顺应这种变化呢?还是该坚守静的本性呢?庄子在《庄子·至乐》中也有主旨相似的论断。但是我们本来又不知道,我们到底是怎样的,谁知道我们就应该守静而勿动?又有谁知道应时而动不是造物主的安排?这样的讨论似乎要不了了之了。就个人观点而言,我更倾向于直面现实,处理现实的问题,而不是处理假想中的虚假问题,而处理现实中的问题,应时而变似乎更有效果。庄子可能也是同意我这种看法的,因为他说“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素”,虽然说得是不变,但是自己的不变在环境的变化中,依然是变化着的——总是与环境保持谐和——这便是“安之若素”,所以我们可以把这种态度看作是因时因势而变。
但是,如果真的这样去迎合时势的变化,也是很累的,完全与人性本静的假设背道而驰了。该如何处理这样的矛盾呢?便是换个角度入手,跳出世俗的评价体系,世人追求有用,则追求无用;世人追求功名,则追求无功无名;世人追求富贵,则追求无富无贵……其实自己追求的只不过是在世人追求的夹缝中,就像庖丁的刀子穿梭在牛骨的夹缝中,自己越锋利,把自己变得越窄、越小则越是游刃有余。这是一种养生之道,也是一种处世之道,用庄子的话就是“有用与无用之间”[3],总是不会和别人产生利益的冲突,则又何忧之有?便能逍遥快活了。假想一下,当人人都在追求成功时,面临的总是失败的压力,而如果你就把失败作为自己的目的,则如果真失败了,则你的目的达到了;而如果你成功了,谁又会说你失败了呢?这样的目的设定,几乎就把自己立于不败之地了。当然如果有了目的假设,也并不是最好的状态,只是这样的不与世俗之人产生冲突的目的追求,能减少自己目的的风险罢了,但是只要有了目的,就面临着失败的压力,这是不言而喻的。所以,最好的状态还是不为自己设定目标,把任何经历都作为一种收获,则生活处处皆有惊喜,“壁立千仞,无欲则刚”,何乐而不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