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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季的回忆亲情故事:姥姥的家——冬

晓晴分享

  编者按:《姥姥的家——冬》一文是作者对姥姥家冬季景象的描述。作者还向大家讲述了自己与小伙伴玩雪的场景,下面我们一起来看看这幅充满童真与回忆的图画。

  “一场春风一场暖,一场秋雨一场寒。秋风秋雨霜降至,风来瑞雪又一年。”

  每到这个季节,三舅就提前到苞米仓子把一个很重很重的大泥盆搬进我们的茅草屋里,放在姥爷睡的炕梢的炕沿边上。它是三舅用狼屎泥掺粘米饭、沙子、白灰、猪毛之类的东西做成的泥盆,这种泥盆虽然粗糙,但特别坚固耐用。

  可别小看了这个泥盆,它的用途可大了,那时,家家户户都有这样一个泥盆。姥姥每天把灶坑里的火炭扒出来放在泥盆里,平时就用一层小灰捂着,用时只要把浮在上面的一层小灰扒开,有了氧气后,里面隐隐的暗红就会逐渐地扩展开来,它不但能取暖,放上铁帘子还能在上面烤地瓜、烤土豆、烤蝲蛄、烤小咸鱼、烤黄烟叶,爆玉米花什么的,一壶水煨在上面能升温保温,想要喝开水,姥姥姥爷扒开火炭用嘴轻轻一吹,不一会儿的工夫,壶里的水就发出了声音,那翻开的水把壶盖顶得有节奏地上下跳跃着。

  冬季里,小屋子里有火炕,又有这么一个火盆,就有了热度,有了热度就有了温馨。

  每天做饭的时候,姥姥舍不得用火柴,抓几根扒完线的麻杆放在火盆的火炭上一吹,麻杆就引燃了,再放到灶坑里点燃二檗柴,就可以做饭了。姥姥、姥爷和外来串门的邻居们,只要把长长的烟锅往火盆里一插,嘴上“叭哒”“叭哒”一咂,就可以美美地抽上一袋老旱烟,每当吃过饭,姥爷就顺口说:“饭后一锅烟,赛过活神仙”。随后,一缕青烟袅袅升起,姥爷真像腾云驾雾的老神仙。如果说东北有著名的四大怪:窗户纸糊在外;大姑娘叼烟袋;烟筒立在山墙外;养活孩子吊起来;在这里还真应该再加上一句“狼屎泥盆家家摆”。

  姥姥整天忙碌于灶锅之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就旋转在这个不足四平方米的小舞台上,演奏着锅碗瓢盆交响曲,茅草屋晃动着她的身影,地上叠满了她的小脚印,生活的每一天都是一个全新的开始,新的一天都是姥姥用麻杆从狼屎泥盆里取火种引燃的,那时,家家都种点线麻,收割后在水坑中把麻沤好,晾晒干了以后,把酥脆的麻杆折断,毫不费力地就可以剥下“麻批儿”,麻批儿可以搓各种绳子,麻杆儿是最好引火材料。

  姥姥对姥爷非常好,每到这个时节,无论生活再怎么艰难,姥姥都给姥爷炒一小罐油茶面,姥姥用自家产的绿豆、黄豆换来高粱米,自己踮着小脚上磨推,看到姥姥一圈一圈推磨很辛苦,我也知道心疼姥姥,就上去帮她推,可没转几圈儿,就天晕地转地没了脚后跟,我很生自己的气,不但晕车晕船还晕磨,从此以后,我就再也没有推过磨了。姥姥把推出的高粱米面用箩筛了,筛出细细的面放在锅里炒,快熟时,里面放上一点牛油,撒上点芝麻,炒好后,放在盆里凉着,凉好了放进沙粒状的古巴糖,装在一个小泥罐里。小泥罐就放在姥爷身边的小木箱子上,每次炒好油茶面,姥姥总是先冲上浓浓的一大碗给我喝,喝完后,我舍不得挂在碗上的糊,像小猫一样用舌头把碗舔得干干净净。姥姥炒的油茶面味道好吃极了,令我至今难以忘怀。

  多少年以后,每当电视广告里随着“黑芝麻糊喂”的叫卖声出现一个头戴瓜皮帽、身着唐装的小男孩、瞪着稚气的大眼睛用舌头舔碗的镜头时,我都会想起那挨饿的年代里姥姥给我冲的那碗香喷喷的油茶面。不待广告播完,我的鼻子已经酸了……

  姥爷上了年纪,气管不好,抽烟又多,所以总咳喘,尤其是冬天,姥爷咳喘加重,咳起来一扯一送的,喘起来上气不接下气的,像喉咙里装了一个风箱,“呼哧”“呼哧”的,有时咳喘起来会把自己憋得半天都喘不上来一口气,严重时,把自己都憋成了弓形,似乎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喘出来。他的身影随着一声声咳嗽在煤油灯下耸动着、损耗着。姥爷常年有一个痰罐子,每当他剧烈地咳嗽一阵之后,都要吐出几口焦黄的粘痰,那粘痰像蜘蛛的丝一样两头连着,姥姥从不嫌姥爷脏,总是竭尽所能地给他以细心的照料,给他拍后背,拿毛巾给他擦嘴角,给他递水漱口。我想,如果没有姥姥在身边的细心照料,姥爷随时都可能憋过去。半夜的时候,姥爷就起来冲油茶面喝,这是姥爷多年形成的一个习惯,因暖瓶不保温,姥爷就把铁皮搪瓷缸子坐在火盆里,然后一口一口地吹火炭,火炭一明一暗,映照着姥爷颤颤巍巍的身影,火炭冷不丁地爆了一下,墙上的投影也随着跳跃地一抖。大约十分钟左右,铁皮搪瓷缸里的油茶面就开了,那香味无声无息地在飞,在飘,在夜空中四处弥漫着,溢满了小屋子的所有角落。梦中,都能闻到那股浓浓的香甜,我多少次从睡梦中醒来,看着姥爷在用嘴慢慢地吹着铁皮搪瓷缸,吹一下啜一小口,姥爷下巴的一小撮胡子在火炭微光的映照下像秋天的枯草,更像秋天一撮稀稀疏疏的苞米须子。看到姥爷在那有滋有味地喝着油茶面,我馋坏了,馋得口水不停地往肚里咽……

  姥爷尽管上了年纪,还有冬季来临就犯的咳喘病,可在姥姥的精心伺候下,他身板一直很硬朗,还能帮姥姥干一些小杂活。

  几场大雪过后,大地在厚厚的雪下开始冬眠了。屋顶、苞米仓子、庭院里全被罩上了厚厚的洁白,那轻轻柔柔的雪像棉絮一样,一层层地将小山村包裹起来,乡村的雪是最纯净的,没有一丝污染,在阳光的照耀下,刺得让人睁不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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