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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煤油灯有关的生活回忆故事

晓晴分享

  编者按:煤油灯曾经照亮了一代人的生活,作者回忆当年煤油灯下的故事心中无限感慨,下面我们来看看《冬夜里,那盏煤油灯》吧!

  随着年龄的增长,许多生活中的碎片,都已变得锈迹斑斑模糊不清了。而有的东西虽经过岁月长河的浸泡,却愈发变得晶莹透亮、熠熠生辉,每次忆起,都有一股暖流涌彻心底。——这就是珍藏于我记忆深处的一盏煤油灯。

  这是一盏老式煤油灯,说不清它有多少年了。灯底座是用白铁皮焊成的扁圆形盒子,直径十二三公分,高约两公分,盒子里装满了沙子,以增加重量,保持灯的稳固;灯底座的中心部位,立着一棵下粗上细的铁筒,高二十几公分,这就是灯莛;灯莛的顶端连着油瓶座,灯油瓶大肚小嘴,洁净透明,油瓶盖中心透过一根薄铁皮卷成的细筒,用棉线或柔纸捻成的灯芯穿过细筒垂到油瓶里,将煤油汲吸上来,油润的灯芯,火柴一点就燃着了。豆粒儿般大小的灯火摇曳着橘黄色的光,温暖了那段苦涩的岁月,也照亮了我匆匆的童年。

  我们兄妹四个,因为母亲要照顾小我一岁的妹妹,所以我很小时就由祖母带着。夏天夜短,吃过晚饭就休息了,基本用不着点灯。冬天天黑得早,漫漫长夜,大人们总想利用这段时间干些家务活。祖母先把炕烧热了,扒出一盆火放在炕头。为了节省灯油,等屋里完全黑透了,才点燃了煤油灯。煤油灯放在炕沿儿上,灯光里,火盆旁,两个相对的身影,一老一少。从人初静守到夜更深。祖母捧着一蓬乱麻团,把长一点的麻皮儿从乱麻团中一根一根抽出来,捋顺捋齐(乱麻是生产队废弃的,祖母捋好了送给母亲捻成麻绳纳鞋底用)。乖顺的我坐在祖母对面,听祖母一边捋麻一边讲那些久远的、温暖或者恐怖的“瞎话”(故事)。

  祖母念过私塾,《百家姓》《三字经》都能倒背如流。每至夜深,为了提神,祖母就会背诵一段,声音极富韵律,特好听:“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拖着长腔的声调在温暖的小屋里飘荡,婉转悠长。在煤油灯的陪伴下,日复一日,我在懵懂的意识里对这些悠久的、传统的诗文产生了隐隐约约的喜欢。

  灯芯烧久了,上面会结成炭块,祖母就摘下头叉轻轻拨一下,灯就恢复了亮度。为了使灯芯燃烧时产生的油烟降到最少,祖母每次都把灯芯燃烧的部分调到最短,即使这样,早晨起来一照镜子,鼻孔鼻窝依然积存了黑漆漆的油烟,连油灯上方的纸棚和附近的墙壁都被熏得黢黑。后来,父亲用铁丝和铁片做了个灯罩,灯罩固定在灯火的上方,才控制住了油烟的肆虐。

  煤油灯似乎也懂得情感。当时生产队经常组织社员在晚间干一些扒麻之类的农活。我家离生产队近,一些社员扛不住生产队屋里的寒冷,抱着成捆的线麻跑到我家里扒。祖母从不嫌麻烦,先烧一壶热水,每人倒上一碗,再给会抽烟的人卷一颗旱烟。大伙身子热乎了,话就多了。当然少不了让祖母讲上几段“瞎话”。祖母也不推辞,装上一袋烟点着了,使劲吧嗒两口,便抑扬顿挫,娓娓道来。每到精彩之处大家听得来劲的时候,祖母却戛然而止,急得大伙抓耳挠腮。祖母却不着急,慢悠悠地唠起了闲嗑。等吊足了大伙的胃口,这才伸手拢一把脑后的疙瘩鬏,再装上一袋烟,清了清嗓子,书接上回。这个时候,煤油灯就愈发显得精神焕发,神采熠熠,柔和明亮的灯光与祖母的热情洋溢相得益彰,小屋里充满了温馨和快乐。

  点灯的煤油,那时候都习惯地称为洋油,是从供销社买来的,祖母从来不让浪费。虽然家里有两盏灯,没事的时候就只点一盏。人在外屋的时候,灯就放在外屋,夜里口渴了,到厨房里的水缸舀水喝,就得提着灯过去,脚步不能太急,免得走路的风息将灯吹灭。有时,风会从窗缝或者墙缝钻进来,我们就得一手举灯,一手遮风护火,步步为营,如同踩在薄冰上,谨慎小心。有好几次我建议祖母,母亲不用的时候,就把母亲屋里的灯放在厨房里,也费不了几滴油。祖母则微微一笑,说,小孩子不懂,财从细取,聚少成多,过日子,得细水长流。

  煤油灯还有一个独特的好处。夜里闲暇的时候,祖母就教我利用灯光在墙上做影人游戏。把灯放在离墙较近的位置,在灯前用单手或双手做成猫、狗、兔子等各种小动物,在灯光的反射下照到墙上,形象生动。祖母还用废纸剪成小人或一些花草树木,投影在墙上,虽然说不上惟妙惟肖,却也为那些乏味的时光增添了不尽的乐趣。

  祖母就是这样一个乐观的人。她出身大户人家,18岁嫁给祖父。祖父是当时的国立师范毕业,有一份很好的职业,家里有几十垧土地,日子过得很殷实。可是好景不长,伴随着解放的隆隆炮声,土地财产被尽数没收,家境一落千丈。不久祖父也离开了人世。当时伯父只有十几岁,小姑不到十岁。祖母不悲不馁,以娇小的身躯毅然挺起了这个破碎的家。凭着三寸金莲和一双勤劳的手,将四个子女抚养成人,家境也得到了很大改观。正是受了祖母的影响,父辈们也诚恳热情,乐于助人,积累了非常好的人缘,所以当时作为富农家庭的我们在多次的_运动中没有受到任何冲击。

  后来上学了,煤油灯伴我开启了人生的第一段旅程。灯前看书写作业,祖母特意将灯芯调高一点,以增加亮度。祖母仍坐在身旁,手不识闲忙着家务。很多时候当我写不下去望着跳跃的灯火发呆时,祖母就会开导鼓励。家有黄金用斗量,不如送儿上学堂,黄金有价书无价,学问要比黄金强。时至今日,祖母亲切的话语仍然在耳畔回响。

  风卷流年,如今那盏煤油灯早已不在了,祖母也离开了我们二十多个春秋。而祖母的形象恰似一盏明灯,她刚毅的品格、乐观的精神,还有她留下的热情好善、勤劳节俭的家风将会发扬光大,由父辈、我辈延续至我儿我孙……

作者|张文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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