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写清明节感想的散文:清明回家(4)
戏是不演了,但这戏台还保留了下来,这个戏台挺像样的,戏台上的地板据说都是香樟树做的板子铺的,那些地板曾经一度被附近的村民撬走了,后来在村里老人的干预下给追索回来。这个戏台飞角挑檐,庑殿式顶部,后有阁楼可作演员化妆进出的后台,左右二层厢房可作观众席,戏台的前方是一方小天地,地上用鹅卵石铺成花式地坪,上了几级台阶就是祠堂的正堂,五开两进,几根大柱子需二人合手抱。这就是陈氏祠堂的基本格局,现在已成为村里老人协会的活动场所。
我进祠堂主要是心系戏台上的两副对联。戏台的前边台柱上有一副:上联是品竹弹丝高人韵事,下联是引商刻羽治世清耳,台前上梁横匾则是幻中真景;戏台后边台柱上也有一副:上联是尧舜生汤武净齐桓晋文丑副古今几多脚色,下联是天地台日月灯雷霆风雨世界一大戏场。前一联,我至今不知其出处,后一联据说是化用了郑板桥写的一副对联。这两副对联,我读高中时进出祠堂就关注过,但似懂非懂,后来年齿渐长,阅历日深,终解其味。前一联精短,我高中时就已记诵,后一联一直没有记全,这次路过,正好可以拍照存念,可备日后查证。
戏台左侧的是我读小学一年的教室,一九七八年的九月初,我在这教室门口站在老师面前从一数到一百,顺利而愉快地从一个牧童成为一名学童。当年,有一位男同学不愿入学,他爸揪着他的耳朵过来的,而排在我前边的女生,晃着两根长辫子不愿数数报名,被我插队先数了。世事如风,那位男同学已于前年作古,女同学早已不知音讯,另一位早年要好的男同学,他的女儿已成为我学院的学生,如今每周坐讲台下听我讲文坛遗事和我的早年故事。戏如人生,人生如戏,大家都是本色出演,只是剧本早已由上苍编定,不容易商改。
出村,上一级公路,没开多远,路边就有一处公墓,我的一位初中同学已长住在这里,入住已经五年了。这位老兄与我初中同班,高中是隔壁班,事业可谓有成,可惜,得了肝癌,英年早逝。我本想停车去看看他,又想时间也不早了,上去也未必能找到他,他又没有手机可以发定位给我,犹豫了一下,车子也就过去了。我一边开车,一边嘴里大声念着:“老兄,尔木拱矣!”虽说人死如灯灭,但灯灭后因视觉暂留,那灯影还会在视野里晃荡一会儿,让人犹记起那盏灯曾经亮过。
中午在家门口遇到一个小我一岁的邻居,说起清明扫墓,说下拨就是我们了。其实,现在就开始轮到我们这一拨了,春天来了,新生命舒展枝头,我们应该慢慢地让出位置,让出阳光和雨露,这本是生命的正常姿势,不必忧惧。不管存在于何方时空,如果一直有人惦记,那份滋味应该不坏,可以含笑山林了。
天阴欲雨,应景清明,傍晚五点半到家,捎回一盒大姐带来的饺饼筒和青饺子。吃过晚饭,发了二则朋友圈,以为记录,意犹未尽,草就此文,此情可待成追忆,何必惘然于当下呢?
作者:悼红轩门童
公众号:门童闲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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