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的生活故事：车把式(2)

　　刘青凭着高超的赶马车技能，无论是拉土、送粪、拉庄稼，或者是上山拉石头，到煤矿上拉煤，样样活儿都干的很出色。那年秋天，刘青赶着马车到地里拉玉米棒子，马车上安装了1.5米高的木围子。除了围子里装满玉米棒外，围子上面还披着10多条装满玉米棒的大麻袋，看上去像一座小山头。马车来到村门口的白登河畔，刘青不像其他的车倌急于过河，他把车停下来让马先稍作休息，等牲畜缓过劲儿后再去趟河。在牲畜休息的同时，刘青不紧不慢地从腰间取下大烟袋，装了一锅老兰花，“吧嗒吧嗒”地抽起来。刘青边抽烟边观察每个牲畜的状态。当他听得牲畜们都不气喘吁吁了，很快上车，两条腿叉在马车的前辕口上，扬起手中的大鞭，“啪啪啪”几声响。三匹马急速冲下河里。河水把车轮全部淹没，“哗哗哗、哗哗哗”河水溅起一米多高的洁白水花，三匹马的全身一下全湿透了。刘青继续挥动着大鞭，“啪啪啪”的鞭声接连不断。马车冲到河中心时，车身突然倾斜，马车嘎然停了下来。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停车，刘青并没有惊慌失措，而是稳稳地站在车辕口上仔细分析出事的原因。刘青想：车轮肯定是没有走在正道上。因为河里的正道很窄，而且是隐蔽着的，稍不注意就会偏离正道的。一旦偏离正道，车轮就会陷进流沙里。如果车轮全部陷下去，那就得把车上的玉米棒全部卸下来，不然的话马车是上不了岸的。把一车玉米棒卸到河里，玉米棒会全部被河水冲走。像这种现象其他马车都发生过，那样会给集体的财产造成极大的损失。集体财产受损失，刘青是要承担全部责任的。想到这里，刘青心里害怕了。因为刘青当时是富农成分，一旦给集体的财产造成损失，他肯定要在全村社员大会上作检查，闹不好还的带大石头。在这紧要关头，刘青稳住情绪，决定很快叫套起车，如果不抓紧起车，马车会越陷越深。说时迟那时快，刘青用大鞭杆底部狠狠地在枣红马的屁股上戳了两下，然后双手使劲挥动大鞭，“啪啪啪、啪啪啪、!”大鞭落在两匹拉套马的屁股上。两匹马前蹄腾空而起!就在三匹马同时用力之时，“啪!”的一声，正套的一股套绳一断两截。马车只是晃动了一下，车身更加倾斜了。刘青顾不上脱掉鞋袜，“咚!”的一声跳到河水里，他急忙弯下腰在河水里寻找缰绳。这时他的全身基本上都浸在河水中。刘青从水中摸起两根断绳头，敏捷地用“连牛块疙瘩”把断了的套绳接好。刘青继续回到车上站在前辕口，挥动着手中的大鞭，“啪啪啪!啪啪啪!”清脆悦耳的鞭声荡漾在河的上空，马车“呼”一声向前冲去。伴随着“哗哗哗”的水花声，马车顺利地冲上河岸。刘青快马加鞭，马车一溜风向村子里奔去。刘青站在马车上哼起了二人台小曲儿：过罢大年，过罢大年头一天……

　　那一年，村子里上演了一部电影叫《青松岭》。青松岭里有一个赶马车的人叫钱广。人们发现钱广这个人无论从家庭出生或者是赶马车的技术，太像刘青了。从此以后，人们就开始叫刘青钱广。刘青听到大伙儿叫他钱广，不但不反感，而且还显出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在他看来，钱广在电影里虽然是一个反面人物，但是他很佩服这个人，这也许是他俩有一个共同的爱好吧——爱赶马车。确实，那部电影里钱广坐在马车上挥动着长鞭，配上那曲《沿着社会主义大道奔前方》的歌曲，显得特别的神气。刘青有时候也坐在马车上洋洋得意地哼唱着那首歌：长鞭哎那个一甩吔……叭叭地响哎……

　　大集体解散时，集体的牲畜全部分给社员们。当时分牲畜是以抓阄的方式来抓取。刘青盼着自己能够抓到枣红马，可是，他的愿望完全没有实现。当他看到枣红马被他人牵走时，抱头痛哭，泣不成声。没有马车赶，刘青像丢了魂儿似的，整天情绪低落、唉声叹气。后来，刘青掏大价钱买了一头骡子。这头骡子刚刚三岁，生的亭头亭尾，高大壮实，皮毛油光发亮。这头骡子驾在车上走起路来昂首挺胸，耀武扬威。刘青看着这头称心如意的骡子高兴的合不拢嘴。刘青对骡子比对自己的孩子都亲，除了精心喂养外，一有闲空儿就把骡子牵到大街上，站在人多的地方，边给骡子梳理皮毛，边向大家夸着自己的骡子：唉!这骡子!天下数第一!……听到刘青夸自己的骡子，一般人都奉承着说，好骡子，确实是一头出色的骡子，十里八村也选不出这样好的骡子。刘青听到大家的夸奖声，乐的眉开眼笑。也有些人专门调侃他，你的骡子再好也拉不动泰山。刘青气的一声不吭，用白眼翻着对方。以示反感……

　　人常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刘青也算是赶马车行里的一名状元。“车把式”这个头衔对他来说，当之无愧。

　　【本文作者： 赵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