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梦重温之又到杏熟时美文欣赏
前几天逛街,见到好几个买杏子的摊贩,又是杏熟季节了,我想。
那杏子金黄色的,皮上似乎有些细细的绒毛,挺大,很诱人,就随手挑了几个杏子带回家。洗了杏子,拿了一个放在口里咬了一口,味道却不是太好,不太甜还有点酸。我自从新疆回到上海,就再没吃上过甜甜的杏子,我还真是怀念南疆那甘甜如蜜的杏子。
杏子大约是我们南疆最早的水果了。每年的5月,杏子就开始大量上市了。我们农场几乎没有种杏子树,但附近维吾尔老乡家几乎家户户都种杏树,杏子成熟的时候,每个巴扎(维语:集市),老乡就用马车、牛车,毛驴车用篮子装了杏子来卖。我们农场有个巴扎叫荒地巴扎(我们农场的地名就叫荒地巴扎),每星期天(这里的巴扎不是每天都有,一般一星期一天,附近几个乡都有巴扎,互相轮着转,因为农场星期天休息,我们荒地巴扎就放在星期天)一早,维吾尔的男女老少就从四面八方赶来,那时可以说是人山人海,车水马龙,对于地广人稀的农场来说确是的蔚为壮观。那时,大篮小篮的杏子在巴扎上到处都是。
老乡的杏子品种也很多,从表皮来分,有光皮的,还有一种就是我最近买的皮上有些细细的绒毛的那种,我们叫它毛杏。光皮的还有好几个品种:一种皮成熟时红色的,还有一种表皮金黄色的,还有一种表皮黄白色的,个小,我们称为库车小白杏(大约原产新疆库车,故名之)。一般来说,光皮的杏子比较甜,特别是那小白杏,核小,味特甜,是我们最喜欢的杏子。其次金黄光皮的的杏子也甜,但味比小白杏稍差些,红皮的杏子甜中带点酸,果肉较粗,而且果肉与核连在一起,有点像李子。毛杏,也是金黄色的,果肉味道有点淡,不是很甜但也不酸,这种杏子有时也会遇到较甜的。我们一般不喜欢买毛杏。光皮杏子的核都能吃,敲碎核的壳,那杏仁吃起来有点甜;毛杏的核大都不能吃,那是苦的,有一种很浓的的杏仁味。但不论那种杏子,都比这里买到的要甜得多。
六七十年代,那老乡的杏子很便宜,一般一、二毛一公斤(新疆都以公制计量),也看杏子品质的好坏论价。杏多的时候,我们有时就几个人包一篮,有个十几、二十几公斤的,花个二、三元钱,然后大家分了吃,这样一般比称斤买划算些。
杏熟季节,我们有空就喜欢骑了自行车到老乡庄子上去玩,我们都知道维吾尔人好客。穿过一片戈壁荒地,进入老乡村庄,就见大路边都种的是穿天杨和柳树:杨树高高挺立,像哨兵一样欢迎大家;柳树婀娜多姿,似乎在翩翩起舞在迎接我们。宽广的大地里青青的小麦和玉米,和蓝天白云相映衬,让人爽心悦目。老乡的院子稀稀拉拉的建在旷野里,外面几乎见不到人,只有几条狗见了我们叫了几声。远远看去,我总觉得那景色似乎像以前见到过的俄罗斯油画中的乡村景色,有点异国的风味,特别是到了秋天,树叶和大地都变成金黄时。
那时老乡家一般都是土坯建的房子,矮矮的平顶房,没有窗户(可能是怕风沙,所以不开窗),木门成天开着,给屋里黑黑带来一些亮光,刚进屋眼睛几乎看不见屋里的东西,过一会儿才看清屋里的东西。老乡家很简单:屋不大,一张大炕几乎占了屋子的一半,除了几个柜子,没什么其他家具,有的人家也有纺车和织布机。炕上摊了一张大毯子,放着几条被子。炕沿有锅灶,炕下烧火。屋前搭有木架,木架上爬满了青青的葡萄藤。木架下有一张大木板床,老乡平时喜欢在那床上休闲、纳凉。
老乡家屋子的周围和屋后栽有不少杏树,金黄的杏子挂满了树梢。一进他们的家,不管认不认识,他们都会热情地招待大家,主人就马上摘上一大盘杏子来放在那张大木床上,然后先拿来一个大水葫芦,里面盛有清水。主人手拿葫芦倒水,招呼大家在水下洗手,再招呼大家吃杏子,直吃得你饱了为止,那是不要钱的。我们就毫不客气底大吃杏子,吃到不想吃为止。吃好了再谈价钱,买杏子。
杏子成熟的季节不长,一般到五月底六月初杏子就见不到了。但杏干就大量上市了。老乡吃不完、卖不掉的杏子就晒杏干了。那杏干也是金黄色的,很甜很甜,那是我最喜欢的。回到上海新鲜的杏子吃不上,但新疆的杏干是可以买到的,我就常买些杏干来吃。
杏干也有两种,一种是不经过特殊加工,自然晒干的,这种杏干卖相不太好看,没光亮的色泽,但有一种自然的杏香与甜味;还有一种是经过特殊加工的,外表光亮半透明,可以看见里面黄白色的杏仁,味酸甜,可能加工时放了柠檬酸。
我自己也晒杏干,但就晒不出那半透明的杏干,我实在想不出是什么原因。好多年后,一次在一个维族大妈那里买杏干,她那里也有那半透明的杏干卖,我就问她这是怎么晒的,她告诉我:那杏干先要事先蒸熟,然后再晒,就成半透明的了。但我后来也没去尝试那样晒杏干,因为那时杏干很便宜,又有了点工资,懒得自己去晒了,而且也不太方便。
我现在还是喜欢吃杏干,但不再吃那种半透明的包仁杏干了,那加工恐怕有色素,香精等添加剂,不如那自然晒干的杏干更自然更安全。
又到杏熟季节,不由自主地勾起了我对新疆农场的回忆,写下了这些文字留作对过去的回忆吧!
写于上海奉贤南桥,一三年五月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