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门游记随笔:古迹就在我们身边——又见炊烟(2)
中国文化传承到今天,有一个奇怪的现象,那就是典籍记载的名胜和实地勘查总有出入。比如读明朝惠世扬“源出昆仑衍大流,玉关九转一壶收,双腾虬浅直冲斗,三鼓鲸鳞敢负舟”一诗,其中描述壶口之险要,之气势勃然,可谓到了极致。但今天很多观赏过壶口瀑布的游人,看着枯萎的黄河和局促的河道,总找不到诗中气势磅礴的感觉。曾经秀丽宏伟的山河,越过千年沧桑,停步在在工业化的进程中,只能是面目全非。这或许就是很多名胜古迹“盛名之下,其实难符”的原因所在吧。雁门关也是如此,出瓮城稍行数步,便是同样颓败的雁门古关。一座石座灰砖的颓败城楼,箭楼上荒草依依,城墙处累痕累累。如果不是脚下明朝的青石铺路,如果看不到东门匾额上武则天的“天险”题字,我们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这就是“城随山势转,关并塞云齐”、“根抵三关,咽喉全晋”战略要地?
可以看出,当年的雁门关,是一座规模不大的关钥。同中国中世纪时期的重要关隘不同,这里没有城池防卫所必备的护城河,瓮城和内城之间,仅用一条十余米的甬道连接。如果战事来临,这条甬道上,能容纳的军士,也不过是几百名而已。但两座城楼,正好座落在峰峦回转之处,如同插入山道上的两把利剑,居高临下,易守难攻,这或许就是雁门的险要之处吧。
把讲解词背得烂熟的小姑娘,带着我们沿着固定的路线,穿越了关隘,攀上内城。内城居于两峰怀抱处一片开阔的高地中,临高而站,风声飒飒。下望连绵的山峦和幽深的峡谷,回想当年此处的金戈铁马,亦颇感心惊。但遗憾的是记忆中的六郎庙、靖边寺在此踪迹全无,曾在民间故事和史志中赫赫有名的三关点将台,今天亦埋没在城东一片生长茂盛的农田中。唯一看到的“李牧“祠堂也是今年来补修的,现代建筑的痕迹历历在目。千年古隘,古风全无,唯有几根孤单的沙石旗杆,挺立在荒草颓原中,还能让人想起当年军旗猎猎的情景。
在内城一座明代马厩的窑洞中,我们看到了当地旅游局自制的宣传版面。其间列举了历代和雁门有关的人物,这也是一种商业旅游的思维方式吧:凡是来过,路过或者提到过雁门的古人,都尽入版面毂中。诸如以巡幸扬州闻名天下的淫帝杨广,婉约合番的王昭君等等......引起我们浓厚兴趣的是版面上关于杨延昭的评价:“如果杨六郎跟随了萧太后,或许会.....”我们问年轻的导游,省略号后面的话,会是什么?小姑娘笑而不答。如斯的评价,泼辣而尖锐,超出了正统历史观的拘囿,折射着民间思维和民间文化对历史悲剧的诠释和理解。其实历史和现实中都有很多看似简单,其实复杂,看似复杂,其实简单的悲剧和遗憾,不过是简单和复杂的选择,因人而异罢了。
夕阳西下的时候,我们走下了古隘。石路旁零落简陋的院落,已经升起了缕缕炊烟。某一处木栅围院,青砖垒屋的小院门口,摊开了飘着清香的山蘑;古老的饮马槽前,几个神色平静,浑身草屑的健康农妇正在摔打着艾草......这样的景象真的是久违了,平时听到王菲清秀嗓音吟唱的《炊烟升起》时,常感觉“炊烟”怎么会成为一个文化课题,还让天皇级的歌手为之颂唱不休?但今天看到此景,我忽然感受到了自然和宁静的渲染,也明白了对于久居城市的现代人而言,即便是原野中再普通不过的一缕炊烟,也足以触动他渴望自然的心弦......
【作品信息】
来源公众号:朔州市第一中学校
本文为原创文章,版权归作者所有,未经授权不得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