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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日文章:端午

晓晴分享

  给父亲打电话,正在花生地除草。

  他说,地里的杂草多,得除除,刚好今天天凉快。

  我说,干嘛不打药啊?

  他说,没用,有些草打不死。

  我问,端午节了?咋过的?

  他说,早上都过了。

  我说,又是煮了一锅蛋?

  他说,老百姓,还想吃个啥?

  这是父亲最经典的口头禅,以前我在家常常都能够听到。当然了,父亲的类似这样的俏皮话曾经让当时的我很痛苦。

  记得小时候,每次母亲做好吃的我们几姊妹都会饿狼捕食一般一拥而上。然后父亲就会一人一巴掌:抢什么,长大有你们吃的!

  父亲的这句话确实经典。

  但父亲当时的认真也是我们没想到的,那些好吃的确实没我们的份儿,那是奶奶的、父亲的、母亲的,母亲会怜惜的夹一筷头给我们尝尝,但也仅此而已。因为父亲严厉的目光,总是像耀眼的闪电一样冷射过来,让人不寒而栗。

  我很不能理解这种行为,在当时。

  父亲的意思很单一:孩子家嘛,吃饱就行,至于吃什么不必挑肥拣瘦,再说终究是细米白面,又不是给你吃草、树根树皮,所以没那么恼火。

  后来我知道,父亲就是这样给我们培植福报的。

  父亲说:娇生惯养出来的孩子,身子骨多孱弱。自身扶不住。而被压制被束缚的孩子恰如石头下的小草,生命力会更顽强。矫枉必须过正,现在对他们苛刻,才越是对他们的一种保护。

  每当母亲不理解父亲的一些行为,父亲会悄悄给她解释。我隐隐约约听见时,倒常常一脸的不在乎。

  年少,总是不理解太多东西。后来懂得了,已是许多年之后,这时父母亲也老了,眼也花了耳也背了,说话都温言软语,好吃的可劲儿往你面前放,可你觉得总还缺些什么…

  当然,小时候也有奢侈的时候。什么时候呢?

  过年的时候。过年有好吃的有好玩的,还不用干活,貌似父亲龙颜大悦,还有两毛压岁钱收。这些都是平常难以有的待遇。

  但是过年也有过年的禁忌,比如父亲绝不允许我们口无遮拦的乱说话。更加不能玩水玩火,这是底线,任何时候通用。

  父亲是个迷信的人,特别是乱说话这一块。他对我们要求相当严格。他比较相信一语成谶。他骂我们,穷话多,蛋逼流水话多,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由于童年的过度缄默,造成了我当时无穷的内在想象力,也直接导致了现在提笔都能写的原因。

  呵呵,我估计这是憋久了。

  印象当中,最难捱的日子就是寒暑假。

  它对于我来说太过漫长了。因为要拔草,割草,锄地,拾柴,放牛。即便什么也不做,也要跟着他一起体验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的感觉。当然也有电视看,是父亲不给我们看。我从来没有完整看完过,天龙八部,西游记,后来连我最爱看的南海十三郎也都不了了之。

  父亲认为小孩子看电视容易学坏。

  至于为什么容易学坏,他没说,我估计他也说不出来,但他却严格的在执行。这使得三十年后的今天,每每想起来都仍旧感慨万千。是庆幸吗?

  但至少没有抱怨。

  父亲说的对,人在索取的年龄,无端享受太多是个要命的事情。但是作为孩子你无法抵制,更没办法正视,只能强制执行。

  端午节是个怀念的日子。那一天蛋和艾叶总要被煮在一起,鸡蛋鸭蛋鹅蛋,咸的淡的都有,一锅水蓝黄蓝黄的,家家户户充斥着艾叶醒神的味道。

  记忆中每到那一天布谷鸟的叫声总会传出很远,田里圈着稻苗的水已经变得清澈,而稻苗还没有长高,梦里的蚂蟥照旧爬上小腿,一瞬间又消失的无影无踪。父亲的那双满是泥泞的大脚,洗干净之后也仍旧发白发胀……

  今天,又是一年端午。

  他锄地,我回忆,我与他相隔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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