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论科学与人文的融合回归
[摘要]科学与人文二者自产生以来,就是相互伴随、互相融合,构成人类源远流长的文化历史。本文试图应用逻辑与历史的线索,从理性、科学的发展和人类的生存三个角度来分析科学与人文的关系:科学与人文是人类理性精神所开出的两条向路,而科学与人文最终的融合也是人类理性精神的回归;近代自然科学与人文科学同源,始于人类的求知精神,科学的发展与人文的变更相互关联,二者统一于人的实践活动中;从人的依赖性社会到物的依赖性社会,再到实现个人全面发展的社会,人、自然、社会的和谐统一,科学与人文的融合发展,是人类生存的需要。
[关键词]科学;人文;理性;人类
一、从人类理性看科学与人文融合的理论溯源
前工业社会,人、自然、社会是和谐的统一整体。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工业社会来临,在人与自然、人与社会的作用中,科技因素突显出来,它在推动社会突飞猛进的同时,打破了人、自然、社会原有的和谐状态。一种因素突显引起失衡,必然需要另外的因素来制衡,在这种动态平衡之中,社会才能得到发展、自然才能得以平衡,从而人实现自己的发展。因而在科学技术迅猛发展的当今社会,人文精神更应得到重视。这是人类理性的要求,也是人类理性的体现和回归。科学与人文同源共生、互利互动,两种文化都是人性的品质和才能的表征,它们根植于人性之中,是人类理性的两条不同表现路向,缺一不可,二者涉及“是”与“应当”、事实与价值、工具与目的的关系。在人类文明发展史上,理性内容具有具体性、多样性和相对性,有价值理性、目的理性、工具理性、交往理性等概念,并争论不一,从马克思的实践理性角度可以整合这些概念。理性具有合逻辑性、合规律性、合目的性的基本内涵,这保证了科学与人文虽有诸多不同之处,但是作为人类不同文化的表现却可共存于人类社会之中。
一般说来,“理性”(英语中来自拉丁语的reason,德语的Vernuh)是指人自身的内在本性或能力,“理性”具有“超越性”与“规范性”双重品格。如果作词源考据,理性的双重品格正源自古希腊阿那克萨哥拉的超越的“努斯”(nous)精神与赫拉克利特的规范的“逻各斯”(logos)精神。“努斯”是指生命冲动的力量,是在超越具体有限事物而对万物的动因或运动的终极来源的寻求中所反思到的;“逻各斯”则是指逻辑规范的力量,通过对“始基”和“一”的不懈追求而日益突显出来。人类认识发展的主线是从神话到哲学,再到科学。在原始时代,也就是在神话思维时代,人们对世界充满好奇和追问,但当时人们对世界的认识只是停留在一种神话幻想的方式,不能说明和解释世界,图腾和巫术是人们认识世界的主要方式。随着人类生存能力和生产能力的提高,生活世界发生变化,人类对世界的认识与了解加深,思维方式也发生了变化,不再是神话思维,而是迎来了哲学与科学的思维方式,召唤理性成为了必然。人类正是因为具有理性精神才成为人,区别于其他物种,人类的理性表现在思维方式上,它是在实践基础上产生的。又对人类的实践活动具有能动的反作用,在认识自然、改造自然的实践活动中起着导向性的重要作用。
现代社会最根本的问题是所谓理性的吊诡,或者说是理性的自我否定,这不是简单的完全否定,而是对于绝对理性主义的批判和否定,消除理性的至高无上性和绝对性。对理性某一特质的单纯追求会造成理性的偏失,出现“理性主义”、“科学主义”等种种观念问题。对理性的反思与批判,引出“合理性”概念,来强调人、主体评价、价值等因素,从而理性不再走向绝对与孤立,人类由对纯粹自然的关注到对自身的关注。由对自然科学的关注到对社会文化的关注,科学与人文的关系被关注。事实与价值、认知与评价、描述与规范等应该互相结合,无论用事实取代价值,否认价值的科学实证主义,还是以价值取代事实,否定事实的文化科学、价值哲学等均有偏颇。
传统的、绝对的理性主义是在本体论意义上产生,柏拉图是奠基者和主要代表人物之一,理性至上,是人作为人的本质,在黑格尔那里,绝对精神是理性的最高形式,是宇宙的最高本体、世界的最终本原,自然、人类和社会不过是绝对精神的外化和表现。启蒙理性主义是从认识论和人性论的角度来考察理性,理性是人所特有的一种能力,它是人区别于动物的根本特性,它把人从神性的过分张扬中解放出来。理性从关注彼岸世界的“绝对精神”回到了此岸世界的人类社会,人作为人成为人,具有理性能力的人根据其理性精神构建社会,赋予社会中的一切事物以意义,人类生活展现出意义。理性不再是处于绝对的神化地位,而具有价值因素,这为关注价值领域,关注主体内在精神追求的人文文化的发展,提供了理论支撑。
近现代科学与人文的分离,造成人类道德与精神的危机,究其原因在于理性的两个有机组成部分——工具理性与价值理性的严重扭曲、分裂,因而反思理性、整合理性是解决科学与人文分裂的出路。工具理性及科学技术的发展不能最终解决人的精神问题。工具理性描述世界的实然状态,不能取代价值理性而成为一种对应然状态的表述,它注重可计算性,用定量分析的方法,“导致根据数学结构来阐释自然,把现实同一切内在的目的分割开来,从而把真与善、科学与伦理分割开来”。西方追求确定性的理性传统,成为科学精神的思维基础。近代以来,人的理性能力主要与自然科学和工程技术相联系,因而对理性的理解出现偏差,更多的是关注与科技有关的工具理性。理性追求确定性,形成科学理性的确定性、客观性、逻辑性等特质,但是理性并不简单等同于科学理性,大写的“理性”更应有合逻辑性、合规律性、合目的性的统一之意。
二、从科学自身的发展看科学与人文融合的内在要求
科学文化与人文文化都有其产生、发展的历史,人文文化是伴随着人的出现而出现的,时间上先于科学文化,二者又相互影响、促进。哲学大约产生于公元前7世纪至前6世纪这一期间,当时科学与哲学是不分的,二者浑然一体,科学包含在哲学之中,统称为“智慧”。古希腊自然哲学是科学的前身,是科学产生的土壤,关注自然,把人作为研究客观世界的主体,人和自然分开,人作为独立于自然的主体,对自然界的客观事物进行研究,这正蕴含了科学精神的萌芽。从15世纪下半叶开始,逐渐产生了以实验为基础的科学实践和对自然进行分门别类研究的近代自然科学。17~18世纪,许多学科已经取得严密的科学形式,相继从哲学中分化出来,建立了独立的科学门类,如天文学、力学及为它们服务的“数学方法的发现和完善化”。恩格斯清醒地看出近代自然科学的产生是以哥白尼的太阳中心学说开始和以牛顿的经典力学为标志,这表明自然科学从哲学中分化出来,成为独立的学科,这是人类认识的重大进步。
人文一词来源于拉丁语,包含有四重意思:人道或仁 慈的性质或状态,慈爱或慷慨的行为或性情;人类;人性,人的属性;人文科学。可见,人文是关于人的文化,形成人文文化。科学是关于认识对象的本质及其变化发展规律的知识体系,包含丰富的内容,它包括科学主体即从事科学研究的科学工作者,科学客体即在科学活动中被认识和研究的对象;又包括科学工具、方法、手段、目的等;科学又可按照研究领域的不同,分为多种学科。因而,在不同领域,形成了有特定组织形式的科学家共同体,他们普遍认可共同的思想观念、研究方法、价值准则和行为规范等,思想观念、研究方法、价值准则和行为规范等受到科学共同体所处时代的时代特征与历史文化等因素影响。因而,科学不再仅仅是僵硬固定的公式、定律、原理等形式表现,科学就是一定文化的代表,并且只有在一定的文化大环境中才能产生,文化形式的改变,终究是由人类的生产和生存方式决定的。科学探究的是客观自然物和现象的本质,这种探究活动通过人的实践进入人的生活世界,科学在本体论、认识论、存在论等领域产生影响,影响到社会,形成独特的科学文化。
在文艺复兴时期,科学作为一种异己的力量反对宗教权威,向一切教条挑战,深受社会的欢迎,推动了思想解放,解放了人类的体力。随着科学的飞速发展,出现了唯我独尊的“科学主义”思潮,它在压倒其他文化形式的同时,负面效应日益显现,反科学主义浪潮日见高涨,科学和人文两种文化在发展过程中出现了关系不协调甚至紧张的状况,加剧了人类社会种种危机。科学与人文的分裂对立日益加深,冲突愈加严重,这是“我们这个时代最可怕的冲突”。科学文化与人文文化的分裂及其矛盾不是两者本身所固有的,而是由于人认识的差异或人为因素造成的。源于古希腊的原子论传统,走向机械论,西方近代工业文明兴起,实验和定量方法引入,实证研究得以实现,科学的发展日益满足人们的物质生活需要。科学文化战胜并取代了有机论和神秘主义,成为主导文化。近代哲学以二元论的思维方式形成了自然界与人相互分离的基本观念,认为自然界是脱离人类社会历史之外的客观存在,研究自然的科学与社会历史文化之间无关。事实上,二元论所导致的机械论范式随着科技的高速发展而导致社会问题层出不穷,一种古老而又赋有创意的整体有机论范式得到重视。
科学文化与人文文化有着不同的范式,是人类生存和发展的两条路向,应对人类生存和发展中的不同方面和问题,二者不可通约,却可以对话。互促互进,共存于人类的存在和活动方式之中,马克思主义的“实践”是沟通二者的桥梁。科学文化与人文文化二者同根——源于人,同向——为了人类更好的生存和发展。因而,它们不应该是绝对对立。新的科学技术的发明与应用,需要新的人文因素与其相适应,“每当一种新技术被引进社会,人类必然会产生一种要加以平衡的反应,也就是说产生一种高情感,否则新技术就会遭到排斥。技术越高级,情感反应也就越强烈。”而人文因素改变,科学技术的更新换代也迫在眉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