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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谈水流域视角的中国古代文学(2)

若木分享

   二、文学风格上的流域特征
   日本学者竹内敏雄把地理环境差异作为影响文学风格的三大原因之一,而我国历代的文学评论者也注重从地理环境角度来研究文学风格,如曹丕、刘勰、司空图、皎然、姚鼐、刘师培等。
  从流域视角来看,辽河、黄河、长江和珠江四大流域的文学风格各有特征。辽河流域文学风格以“劲健”、“清奇”为主,带有鲜明的民族性。文学史上,辽金元时代是辽河流域的兴盛期,所以考察这一时期辽河流域文学风格具有典型代表性。
  黄河流域文学风格以“悲慨”、“高古”为主,带有明显的现实主义特征。长江流域文学风格则以“绮丽”、“委曲”为主,具有显着的浪漫主义特征。近代学者梁启超在《中国地理大势论》一文中指出,“燕赵多慷慨悲歌之士,吴越多放诞纤丽之文,自古然矣。……长城饮马,河梁携手,北人之风概也;江南草长,洞庭始波,南人之情怀也。散文之长江大河一泻千里者,北人为优;骈文之镂云刻月善移我情者,南人为优。”比如产生于黄河流域的《诗经》和发轫于长江流域的《楚辞》风格迥异,极其生动地展现了南北两大地域文化的特征。前者具有现实主义倾向,擅长状物传情,是一种朴素的美;而后者则更具有浪漫主义色彩,富于想象变化,是一种华丽的美。屈楚文化以神巫性、浪漫性、卓然不屈的总体特征,对文学加以渗透,形成了长江流域文学的独特风格,另辟了一个与北方黄河流域文学朴质风尚迥异的充满玄想的文学典范并与儒家构成儒道互补的文化传统。相对于北方的理性,南方显得浪漫、妖媚、奇异与诡谲,神秘莫测。陶礼天在《北“风”南“骚”》中亦曾浓墨重彩地分析了《诗经》与《楚辞》在地域风格与美学上的差异。李泽厚在《美的历程》里将南方长江流域文学风貌概括为屈骚传统,称它是北方理性之外的“充满浪漫激情、保留着远古传统的南方神话——巫术的文化体系”。又如文学史上黄河流域的韩愈(河南人)与长江流域的欧阳修(江西人)文风大不相同。张仁福先生在《中国南北文化的反差》一书中指出:“大体说来,韩文属于阳刚之美的范畴,欧文属于阴柔之美的范畴。具有浓郁北方文学风格的韩文呈现刚健、雄正、愤激、壮直、质朴、拙劲、迅急、疏括等特征;而具有鲜明南方文学风格的欧文则显露柔婉、飘逸、哀艳、委曲、清丽、纤巧、纡徐、缜密等特色。”具体作品黄河流域文学中如李白的“大道如青天,我独不得出”、“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苏轼《百步洪》中的“有如兔走鹰华落,骏马下注千丈坡,断弦离柱箭脱手,飞电过隙珠翻河”;辛弃疾《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中的“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长江流域文学中如司空图所言的“玉壶买春,赏雨茅屋。坐中佳士,左右修竹。白云初晴,幽鸟相逐。眠琴绿阴,上有飞瀑”或“涓涓群松,下有漪流。晴雪满竹,隔溪渔舟。可人如玉,步麋寻幽。载瞻载止,空碧幽幽”。
  珠江流域文学风格主要是“流动”、“实境”,呈现出开放与蒙昧的统一性。中国古代文学家对珠江流域的“流动”性多有描绘,如“盛府依横海,荒祠拜伏波”(刘长卿《送张司直赴岭南谒张尚书》);“孤舟泛盈盈,江流日纵横”(宋之问《入泷州江》)。同时,珠江流域文学多用地名、动植物、历史等“实境”入笔成篇,如“奇峰岌前转,茂树限中积。猿鸟声自呼,风泉气相激”(张九龄《巡按自漓水南行》);“越岭千重合,蛮溪十里斜。竹迷樵子径,萍匝钓人家。林暗交枫叶,园香覆橘花”(宋之问《过蛮洞》);“日南椰子树,香袅出风尘。丛生调木首,圆实槟榔身。玉房九霄露,碧叶四时春”(沈俭期《题椰子树》)等。
  从流域视角除了可分析文学的审美倾向、风格风貌外,还可以考察文人的群体性格、文人流向、文学作品中的流域意象等。限于篇幅,本文仅从审美倾向和风格两方面进行探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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