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家乡随笔:老家的柿树
“砀山的酥梨,格崩脆,大圩的葡萄,串串甜……”满大街的水果小贩,不停地吆喝,真是一个幸福的时代,有这么多水果吃。
蓦然间,一个熟悉的画面,再次跃入我的心海,激起了层层记忆之波……久居钢筋水泥的我,在这个水果成熟的秋天,愈加思念故乡,思念老屋,思念那一片老柿林.。以及那甜甜的,顺嘴角流出芬芳的柿汁。
它们是树,是我儿时的玩伴,是慈祥的老者,是老屋的卫士,也是那个那个困难年代外公的,“八宝箱”,每年秋天,当大门口稻子笑弯腰,院后高梁乐红脸,柿子总会在秋风追赶下由黄变红,鲜艳的红皮下,涌动着绵香汁液,让人垂涎欲滴。
外公总会挑些大的,卖相好的,黎明时分,用两个竹筐担着上街上卖,大得七分,小得五分,一分分地积累下来,帮衬家用。有时生意不景气,买人少,他要卖到下午三四点钟,可是他却连一个五分线的烧饼都舍不得买,一直到卖柿归来,饥肠咕咕地他,才能吃上外婆留下的剩饭。对自己“怄”的外公对我可不“怄”,每次他卖柿归来,都是我开心时刻,他总是瞒着其它兄妹,偷偷塞给我五分钱,我又可以买我心仪的“长城牌”铅笔,这种铅笔写出来字清秀,纤细,不似那种三分钱普通铅笔,写出字的又粗又黑。所以我特别珍惜柿树给我带来的这种幸福。每当外公在柿林忙碌,我总是乐于当个“小帮手”。
外公总像侍弄孩子一般,侍弄这些上辈人留下的柿树。施肥、剪枝、除虫“一条龙”服务,一个也不落下。自我太爷爷开垦出这片柿林始,这些柿树就与我家结下了缘,它们一直守候在老屋的东头,经历了风霜雨雪,也见证了老外公沧桑的一生。
自小老外公就常对我们儿孙们说,“百年古事问老柿”,人在做,树在看,做人一定要善良。
一辈传一辈,一百多年来,老柿树与老凌家(外公姓凌)如影随形,老外公血脉中不知不觉也注入了柿树的忠勇,奉献的品质,基因也有了柿树不屈,坚强的抗争精神。
1938年,可恶的日本侵略者入侵了合肥,占领这个叫凌湾的小村落,他们见正值壮年的老外公体格健硕,就怀疑他是“共匪”对其严刑拷打,逼其讲出村里抗日积极分子。我的老外公风吹不折,雷劈不倒,他象咱家的老柿树一样忠勇,坚贞,任凭日本鬼子,威逼利诱也不出卖自己的良心,骨子里的善良。为此老外公受尽苦难,折磨,直至1949年解放前夕,才从芜湖被共产党解救回乡。有了自由的老外公,常对我们说共产党好,他自己也更加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幸福,他象老柿树一样,总把甜蜜奉献给周围的每一个人,却把艰辛,苦难深藏心头,他总是乐观,豁达,从不抱怨工作,生活中苦与累。
我妈常对我们说“老外公就是我家铮铮铁骨的“老柿”,他耐寒耐旱,生命力强,在最艰难的岁月,蹬着人力黄包车,风里来,雨里去,穿梭在合肥的大街小巷,干着社会最低层的活,含辛茹苦地养育着六个子女,即使命运坎坷,生活艰辛,他也从不向命运低头,依然如老柿树一样,“枝繁叶茂"。
秋风起,秋果的香味,再次被扬起,依稀间我又看见了故乡,又看见了老屋,又看见那片柿林,满树,满树都是红灯笼样的果实,它们或疏或密,有的独坠枝头,有的两两相依,有的三五成群,鲜艳的红色,给人无限暖意。
那棵最大,最粗的老柿,它今年的果,结得比任何一年都多,累累硕果压弯了老树,老树的枝条如同佝偻的老妇,匍匐在地,但它始终顽强地挺直脊背,不让自己折断...我不由又想起了,己逝多年的老外公,风雨中猛踩黄包车,冲刺上坡的场景,我的眼眶咋然湿了。
老屋的柿树哟!你见过大地洪荒,你历过热风冷霜,雷劈过,你依然高昂,叶落了,你从不感伤。你是我们家族的楷模,更是我的榜样。不管以后的路怎样,我永远如您一样选择坚强。
(文章来源于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