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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抻骨捋筋的事儿

晓晴分享

  前一个周末,爱人读JerryCotton所作德文原版《Satans erste Garnitur》,大概越看越无聊了吧,遂让我找本轻松点的书解解乏。随手扔给她一本香港作家林夕的随笔《人情·世故》,其所谓“我们一出世就难免‘入世’,于是谁都懂得一点点的人情世故。可是在人情世故之中过活,也未免太无趣了”的宗旨,总觉得屁话一样。不过,林夕的文字蛮不错的,思路也有点出奇,无聊之中的消遣一下,作为神经的松弛,也还不错的。

  接下来,我就自顾自地躺到阳台的摇椅上,喝着还是去年的龙井茶,继续翻看台湾学者王溢嘉先生的《中国文化里的情与色》。王溢嘉先生有专著三十余种,内容涉及人文、艺术、文学、心理等诸多领域。其融知性与感性、冶人文与科学于一炉的写作风格,被评论家称道为在台湾独树一帜。有人评价其:比医生懂更多的心理学,比心理学者懂更多的生命科学,比生命科学学者懂更多的精神分析。

  之前,并未接触过王先生的作品,区读书协会朋友推荐过,且就购来翻翻。本来,对类似书籍,我也就是消遣性的,获取一些知识信息而已。不料想这本书实则是一册归类中国明清笔记小说中的情色传说,再予情理分析,其中推举的例证,不乏有包括祝允明、冯梦龙、蒲松龄、纪晓岚、袁枚、俞樾等等名士大家的。王先生所著语词精妙幽默,分析头头是道,加上故事实在逗趣,时不时令人捧腹大笑。

  也许是爱人看那林夕也无趣了,也许是我笑得太多了,她跑来要跟我换书。挣来抢去的,突然感觉左臂一阵剧痛。回想近二三个月来,常常在半夜因为手臂疼痛而醒来。说起过几次,但都没有当回事,毕竟疼痛并不一直维持着的。就此,爱人让我找个机会去医院拍个片子,只要没有什么恶疾也就不怕了。

  事情过去,也就忘记了。

  赶巧周一上班,静安区中心医院的朋友来电话,说公安局、烟草公司等有几个朋友在他那里,商量下月中旬去福建连城冠豸山、永定土楼游玩,让我也去坐坐,最好与他们一起去旅行踏春。我对那两地方一点兴趣也没有,因为早几年已经去过,并没感觉有值得走第二次的必要。但朋友确实好久没见了,也正好去医院配点常用药物,就赶紧拿上医保病历卡,骑上自行车就去了。

  朋友相见,彼此寒暄。又就说到臂膀疼痛的事情,等大伙散去,那位中心医院的仁兄就陪着我去了医院伤骨科,拍了一张X光片,诊断说是肩周炎。给我看病的是中医世家刘云香的传人,那位医生挺风趣的,与咱也似一见如故。他说找个时间,我帮你打个麻药再“扳”一下,很快就会好的。我也没有什么犹豫,马上定下就明天吧。医生开出一张“门诊手术”单,让第二天一早去找他。

  下班回家,拿出“手术单”给爱人过过眼,熟料把她吓傻了。到处打电话问熟悉的医生朋友,得出的结论是自己锻炼需要半年能够康复,前提是也得忍受得了痛苦;手术治疗会有短暂的痛苦,但熬过去了一劳永逸。这下,咱算没因自作主张而挨一通臭骂。

  似乎有点不太放心吧,结合下午在医院时朋友的介绍,自己再上网查询一下,敢情那静安中心医院的伤骨科颇有来历。原先骨科主任系由声名显赫的中国著名软组织外科学之父、创始人宣蛰人老先生担纲的;陆云香先生为中医世家,以银质针止疼法享誉沪上,在金银管制的时代,国务院为其特批银子制针。宣蛰人与陆云香俩人合作创立了“银质针软组织松解疗法”,为广大腰椎、颈椎和肩周炎病人带来福音。据说,解放后直到“”时期,由于“断肢再植”奇迹让上海第六人民医院成为全国骨科最强的医院,而唯一敢与之抗衡的,也受到六院医生尊敬的,非上海“静中心”莫属了。

  宣蛰人先生和陆云香先生已于近年分别过世,现在,作为中国软组织疼痛研究会终身荣誉理事长的宣蛰人已在“静中心”绝学,而陆云香留下了三个弟子以及传承的“银质针软组织松解疗法”依然活跃在医疗一线。

  看介绍似乎还不错。第二天大早,也就是周二,吃过早饭,独个就去了医院。趴到治疗病床上,护士推个装着大大手术盘的小车来到床边。医生再出场,明晃晃的银针拿了出来,其中有两支有点像我从韩国带回的金属筷子,又长又粗,看着也瘆人。陪我去的朋友说看不得这玩儿,害怕,就先撤了;咱也别过脸去,眼不见则心不烦吧。

  不说也知道,那扎针的感受真不好受。等医生扎完,我转过脸来,看见那左胳膊像个刺猬,布满了大大小小十几根银针。那两根粗大的,一根是从背部扎入肩膀,另一根是从胳膊前侧扎进体内,其他的,都是一般的小针,感觉中,就是这两个大家伙让我又酸又麻的。那些针都顶着一个像酒瓶盖子的玩儿,里面燃着什么草药,都冒着烟,还蛮香的,只是有点呛人。自己瞎想,这大概是热疗吧,通过银针将热能传导到相关的穴位里,从而起到什么治疗的作用。

  迷迷糊糊地等待持续了有30~40分钟,医生再来,逐个拔去银针;不敢目视医生的贵干,又是迷迷糊糊地任他怎么样地捣鼓着。随着助手前来,医生开始跟我闲聊,哪知道这是他的阴谋呀,就听一声惨叫,那仁兄居然把我手臂整个顺时针几乎180度转了一大圈。此刻的我,心口像是被一大团棉花堵住了,憋得难受。让喝了一大杯白开水后,又快速反向转了一下。当然,又是一声惨叫。呜呜,没把我活活疼死……

  “没事了”。稍歇片刻,医生让我到治疗室外,让那位助手给我推拿按摩一番,又告知一些康复操的做法,我向他套近乎说,假如没有麻药,这可能真会疼死人吧。他告诉我,根本没打麻药。我晕啊!

  再见医生,问他怎么昨天说要打麻药,今天居然没打。他笑曰:“当着大青(我的朋友)说给你听安慰一下,要不,可不就吓坏了。哈哈。”真不带这么玩的。我告诉他我查了相关陆云香的资讯,他说这就是传说中的“陆氏以针代刀”疗法。

  夹着尾巴快速逃离伤骨科,到朋友办公室就瘫倒了。躺在大沙发足足歇了个把小时才缓过起来。振作一下精神,告辞朋友,出得院门叫了出租车直接回到家。其后,几乎依旧是瘫着的,直到晚间孩子下课、爱人下班回家。我像祥林嫂一样向他们述说着今天这可恶的“遭遇”和倒霉的“委屈”。

  还别说,效果确实是不错的。这几天,辅之以专门的康复操,又专程去医院做了理疗,虽然还有疼痛,但疼痛感已越来越轻。随着理疗的结束,今天开始回到单位正式上班,相信应该能够应付正常的工作了。

  一场几近是抻骨捋筋的事儿已然过去,感受了一番中国传统医术的神奇。不过,但愿绝不要再去体验这样的神奇了,健康才是最好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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