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乡愁的美文欣赏:消失的李子树
学习啦:每次吃李子,都能勾起一丝思乡的愁绪。下面我们一起看看这篇《消失的李子树》。
一
它只是一种普通的水果。在农村,房前屋后,沟渠地头随处可见,特别是我们村子里,种有赖李、秧李(音译)、土李子、猪血李、桐子李等不下十个品种,是孩提时代吃的最多也是最轻意就能吃到的水果。
那酸酸的果皮,咬一小口,让人鼻子瞬间发酸,继而舌尖渗出口水,那口水回甜回甜的;再接着咬一口李子肉,软绵的果肉甜在嘴里,再而传到心里,一股暖流传遍周身。吃的过程中,夹杂着酸、甜、苦、涩,喜忧参半。
二
我家门前就有一棵李子树。那是我九岁前,为了顺应时代的变迁,李子树牺牲了自己,为我们从泥砖房升级为红砖平房腾了地方,被砍成了一堆枯柴火,燃烧了自己,消失在了我们的生活中。它的模样还深深扎根在我的内心深处,在心里如今已长成了佝偻却依然温暖的模样。
记忆里,那是一棵高大茂密的李子树,紧挨着我们居住的泥砖瓦房门前生长着,枝干远远超出了房顶。房子是祖父分给我们一家五口居住的一座偏房,偏房很小,附着在祖父的主屋旁,总共也就两间房,一间做卧室,一间做厨房。那是一座土黄色的泥瓦房,外墙随处可见被风侵蚀过的地方,到处脱落的泥土,房顶黑色的瓦片残缺不全,与翠绿茂盛的李子树相比,显得低矮狭小,苍老无力。那时候的李子树,正长势良好,粗实弯曲的枝干恣意伸向天空,繁密的树叶充满着生命力,结的果子个大肉甜,是我们兄妹最贪恋的水果;那时候的母亲,正是身强力健时,一米六的身高,不胖不瘦,一头自然卷曲的长发扎起,性格温柔、善良,是我们兄妹最贪恋的依靠。外祖母曾对母亲说,卷头发的女人有福气;懂事起,我相信母亲会是个有福气的女人。
有一次,李子成熟了,母亲脱掉鞋,光着脚板三下两下就爬上了树,爬到两层楼高的树顶,全然不顾那扎人的树皮和咬人的虫子。最最重要的是,全然不顾一个母亲温柔端庄的形象,象个大孩子一般,开心地为我们兄妹挑摘又大又红的李子吃。哥哥和弟弟是贪吃鬼,母亲摘一个,他们吃一个,摘的速度还赶不上吃的速度,她极满足地笑着,身材灵巧地在枝干间游走。我是担心的,生怕母亲从树上掉下来,我便在树底下哭,死命地哭;直到母亲安全地下到地上,把我抱起轻轻地哄,我才乖乖地止住哭声。我也是惊奇的,平时一向温柔的母亲,此时怎么如此地勇敢!我是带着崇敬的目光,紧张地仰视着妈妈,想着长大了,我能象个猴子一样爬上树去,摘最大最红的李子给母亲吃;想着长大了,我会成为母亲的福气。
三
到了下雨天,母亲最是头痛,也最是忙慌,脾气也难得大起来。屋外下大雨,屋内就下小雨,李子树时不时拍打着房顶,向我们打招呼,有时还会搞点小破坏,借着风力把瓦片掀起;有时李子树破坏力极大,一根枝干直接打在瓦楞上,让本就简陋的房屋摇摇欲坠。结果,小雨变成了大雨,雨水哗啦啦往屋里钻,母亲脚不沾地忙活,拿锅碗瓢盆摆在桌子、柜头、地上到处都是,拿薄膜盖在床顶、衣柜上,转移米面粮油到干燥的地方;我们三兄妹则乐颠颠在水里踩着耍,打水仗。看着到处漏雨的房子,她温柔的脸立马变得暴躁,气得想马上把树砍掉向屋外张牙舞爪的李子树。就那么呆立在那里,眼里分明噙着泪珠。雨小了,李子树消停了,母亲抬起头看看我们欢快的样子,她背过身去偷偷地抹掉眼泪,转头换上一脸温柔,摸着我的头说,别滑倒了。
在大晴天,特别是李子花开的晴天,阳光从房顶零星地撒进屋内,乌黑的房顶,点点星光闪现,照在地上、床头、衣柜上,象跳动的小精灵;还有李子花,不时从瓦缝里挤进屋内,象雪花般飘飞着,构成一幅春江花月夜的美丽景象,母亲会独自静静地坐在桌边,发会儿呆,向着李子树的方向;夜晚,母亲会领着一家人围坐在一台20寸的黑白电视前,追着《新白娘子传奇》、《西游记》、《家有仙妻》的电视剧,看得津津乐道。母亲笑声朗朗,连带着手舞足蹈。笑声似乎感染了屋外的李子树,树叶在夜色里附和着沙沙作响,枝干随着微风翩翩起舞。
四
当红砖房建起后,李子树退去了它的位置,连扎根的地方也无从找到。那消失了的树影,还有那矫健的身姿,时时在梦里出现。
随着岁月的流逝,我们兄妹长成了一棵棵茁壮的李子树。母亲头上的青丝悄悄爬上了几根白发,然后越来越多,身体一再变得单薄弯曲,象那座泥砖的瓦房,苍老无力。那长发一如当年地卷,却不知,她的福气我能否及时给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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