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味人生的美文:微光
学习啦:天边的微光渐渐照亮大地,也逐渐的照亮的城市,照亮了心灵,下面我们一起看看这篇《微光》。
天边还是微微的鱼肚白,七八颗星星挂在天边,似乎不忍放下夜的帷幕,那里曾是它们闪耀光芒的舞台。人们或在酣睡中淌着口水,或在梦中呓语。但小城有一处地方,已度过了慵懒地惊觉、欠身的阶段,像清晨梳洗罢正对镜贴花黄的女子,满怀希望地期待,陆续到来的人对她会心嫣然。
“轰----轰----轰”这铿锵的节奏是卷闸门热情的招呼;“赤----赤----赤”是水柱有力喷射铁筛子上残留物的欢歌;“嘟----嘟----嘟”三轮车满载着菜蔬挺进;“呜----呜----呜”摩托车驮了半边猪肉登场,土豪气息十足······
虽然我还猫在床上,虽然为了远离声音的干扰,加装了一道隔音玻璃,但只要这些声音一出现,我就能准确地判断出,进入市场的是卤菜张还是小菜李。即使是盛夏的午后,蜗居空调房的人们好像已被酷暑灼伤,和着刺耳蝉鸣由远而近的一定有一种声音“老面馒----头”。不用看钟,我们知道是下午三点了。“热红枣-----糯玉米”的吆喝响起,那一定是三点四十了。等到“收废品-----啦”的声音传来,西边天空夕阳无限好。这些穿街走巷的叫卖,十几年来不曾错乱顺序,也不曾打乱过时间。那些声音不曾高一个分贝,也不曾少拖尾音的半个节拍。即使声音想穿过鳞次栉比的楼群飘向高空,地球妈妈的手也会把它拉回城市森林,不绝于耳,周而复始。
楼下的巷子,是卖鱼的聚集地,而我也是久而不闻其臭。有一天,儿子发现,主卧室里居然有几片风干的鳞片,更令他惊诧不已的是,在客厅、书房、次卧、甚至浴室,都找到了鳞片。他转悠了几下眼珠子,探究出一个震惊的结论:房子装修的材料有的是从湖里河里采集来的。我一时语塞,没有告诉他鳞片就是鞋底粘到家里来的。
菜场的生意日渐红火,杀鸡的、宰羊的、屠狗的渐次搬来。那凄厉的哀鸣,那血腥的场面,牵动的不只有儿子的心。我们萌生了急于逃离的念头。
那天,斜晖脉脉。望着几大袋即将被删除的书,我呆呆地发怔足足十分钟后,还是走到阳台,对着楼下的吆喝轻轻回应了一句“收废品”。我以为那个日薄西山的老人不会听见。因为她没有回问我楼层,也没有惯常地回问是否需要蛇皮袋。
不一会儿,门口出现一只白色的小狗,它小声地“汪汪”叫了几声,长长的耳朵温顺地贴着额头垂下来,宛如一个小女孩扎的两个马尾辫,我忍不住想伸手摸一摸它。随即,呈现在家门口的是称杆,在逼仄的楼道里,两米多长的秤杆,直竖着挺进我所居住的五楼,我探出脑袋,看到拿着秤砣的是一个身材瘦小的老妇人,许是爬楼有些吃力,许是我俯视的角度所致,总之,我看到她匍匐着上楼的模样。
小狗安静地站在门口,老妇人来到了,它才欢快地摇晃尾巴。“姑娘,你是不是有点舍不得卖掉书?”妇人平静的说,“因为你喊我的声音好小。遇到像你这样的人,一般都会把书装得整整齐齐,我就不用带蛇皮袋。”难道她还懂心理学?
我打量起她来:两颊深深地窝陷进去,汗涔涔的头发,更显稀疏,自然遮不住额上刀刻的皱纹。她用秤钩子勾住袋子,提起,手上的青筋也条条绽出,称完一袋,先报一袋的斤两,再报累计的总数。我自诩计算能力不错,但有两次竟不及她的速度。有两个袋子很大,书就装得特多,她努力了几次也提不起。我真诚地劝她照着前面的几袋记一个数就行了,她不答应,非要我帮忙抬秤不可。根本不顾我咬牙使劲支撑的样子,秤杆只要有一丁点儿不平,她都朝外拨动一下。这认真地样子,这额上暴起地青筋,让我又打量了她一阵子。还有一些书和杂志装在几个纸盒里,我劝她不要过称,只带走就好了。没想到她不但没有喜形于色,也没有吐半个谢字,反而一一认真地过称,报数,统计。有几秒我很尴尬的站在那里,只好望着小狗发笑,看它雪白雪白的卷毛。等我为她倒了茶递上时,她称完了。一把接过茶,她一边仰起头咕咚咕咚的喝,一边掏出大大小小的一沓钱。
我请求她就按整斤两数计算。她好像没有听懂我的话,与其说她看了我一眼,还不如说她斜瞟了我一眼,我仿佛做错了事而深感芒刺在背。“姑娘,我跟你说!一斤纸我赚一毛钱。我只靠劳动赚取我该得一份,我一辈子才活得明白和安心!”她用手揩了揩额上的汗珠,显得有些激动,“你要是依我,我就应该给你一百六十五元六角。若是不依我,我就只当刚才是锻炼了身体。”她说着,已经绰起那杆长长的秤。
我立马点头,连声说:好好好。和她一起把蛇皮袋搬下楼的想法,也被她拒绝了。我知道此前自己所谓的大方与热情,其实是对她劳动的不屑与不敬。此时我唯一能做的是顺从地接过钱。她亲切地招呼小白狗:“梦梦,我们走!”我笑着说:“您的小狗真可爱!名字都起得这么萌。”这一次,她风干桔子皮似的脸上洋溢着笑容:“梦梦白天陪着我穿街走巷,我傍晚为它洗完澡,就一起去广场······”
以后每每春风轻拂的柳絮下,凉风习习的夏夜,秋高气爽的桂花香里,广场上络绎不绝的散步人群中,我知道有一张微笑的脸,还有一只可爱的小白狗,即使是衰草连天的冬天,它也会“汪汪”地欢叫几声。
当我疲倦和迷茫时,仰望深邃的夜空,我会不由自主地在心里默念“梦-------梦”。
在这个越来越快捷的时代,我们记住的是美团小哥、搬家公司、快递大哥、废品回收的电话或微信,他们的姓和名却被人们遗忘。但我相信,就像夏夜拔节抽穗的田野里,总有时隐时现的萤火虫,他们在挥洒汗水的同时,也总会闪烁着自己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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