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实习小护士的故事：那年冬天那场雪
那年冬天那场雪
上世纪80年代初，我还是一名实习小护士。那年冬天，下了一场好大的雪，那场雪把我撂在了100余里路外的山区老家——太河。
一早走出家门，极目远望，好一个粉妆玉砌的世界，大地白茫茫一片真干净!晌午，我顾不得吃午饭，就跟着本家的几位哥哥们到孙家庄去赶公共汽车。80年代初，太河乡还没通公交车，平时回家，大都是乘太河水库指挥部或是太河制修厂的拉货便车。可是，大雪天，哪个司机师傅还敢在山道上玩惊险?
孙家庄，是邻乡的一个村，距我们村有16华里山路，相隔好几座大山。风雪中，我跟着哥哥们在崎岖的山路上，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孙家庄的方向赶。
厚厚的积雪，掩没了尘世间的一切。山野、村庄全是白茫茫的一片。雪，还在无声无息地飘落着……
与雪同行，不多会儿，我们都变成了大雪人。忽然间，就有了一种身处天外的感觉。
下午2点钟，我们赶到孙家庄停车点，一问才知道，因为大雪的缘故，汽车只通到张庄，不到孙家庄，而孙家庄离张庄还有好几公里路程。不管怎样，有车就好，就能赶回医院，耽误不了大夜班。于是，我们又马不停蹄地往张庄赶。
好不容易到了张庄，除了几个等车的人，连个汽车影子也没有，我绝望地蹲在地上大哭起来。见我这样，大家都过来安慰我说：“先别急，上午还通了两趟车，下午应该还有一趟，沉住气，再等等”。
雪地里，我们站在那望眼欲穿地等，一直等到下午4点，甭说公共汽车了，连个货车的影子也没等来。那时候，等车的人大都和我一样，着急回单位上班。搁现在，遇到这样的天气，打个电话，请个假就行了。可那年月不行，通讯不发达，没处打电话。再说，那个年代里的人，自律性都很高，没有请假、旷工这一说，更何况潜意识里，压根也没想着要请假。没办法，大家不得不往回返，希望能在19点以前，赶到太河的北牟火车站，那还有一趟从泰安回来的火车，也就是现在大家熟悉的7053次绿皮火车。
北牟火车站，是辛泰线上的一个四等小站，剧离我们当时所处的位置大约有10多华里路程。黄昏已近，要想赶上19点20分的火车，就得加速快行。可是，我连冻带饿的已经支撑不住了，哪还有力气快步走。可不走又怎么办呢?困在异乡，人生地不熟的不说，即便是找着地方住下，第二天还是通不了车，晚上零点的夜班也没法向老师请假。想到这些，我又挣扎着鼓足勇气，跟着大家上路了……
冬日的黄昏，山野里静谧极了。走在山道上，回望身后的村庄，袅袅炊烟弥漫在村子上空……现在想来，那是怎样的一幅画面，意境里充满了诗意。可当时的我们，哪还有心情去欣赏这些，满脑子里想的就是：赶不上火车怎么办?那可是辛泰铁路线上一天当中唯一的一趟客运列车。
由于山道上的积雪没被人踩过，踏上去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还好，我们总算在火车进站之前，赶到了北牟车站。当然，一路上没少摔腚胍子。
火车到达张店时，已经是晚上22点多了。我无暇顾及哥哥们，也不问他们如何再由张店赶回淄川(那时候，没有出租车)，就一个人急匆匆地由淄博火车站，步行回到医院。
其实，那场雪，何止我一个人踏雪而归。我知道，外科的一位老师，也是在那个雪夜，因没坐上公共汽车而从罗村步行回到医院。或许，现在的人很难理解那时的我们怎会“傻”成那样?跑几十里的雪路，就为赶回来上个夜班，尤其是我，当时还只是一名实习护士。
那年月，人们的思想境界都这样，是现在的年轻人比不了的。前些年，在临床做带教，轮转的实习护生，动不动就跟你请假，有的连个书面假条都懒的写，发个短信便了事。最不可思议的是张店城区的一名学生，夜班没有来，因担心她路上出事，就打电话给她，结果关机。事后她跟我解释说：“出门时下雪了，路上不好走，就回家了。”因为下雪，就使得她不能按时来上班，这是我没有想到的。在住培时，因分管着学员考勤，因事请假、无故旷工的也是五花八门。
1981年春，我们组一行10人，从二院(中心医院前身)调到张店南定西山一家新建医院(侨联医院前身)实习。整个病区就一位老护士长，没有其它的在职护士，我们过去就是正常轮班。那时候，我记得护士长要求我们很严厉，工作中我们不敢有一点点懈怠。还好，在二院实习了大半年，基本工作流程，基本护理操作都已经很熟练了。除了白班有老护士长带着，大小夜班都是我们独立值班。
在那家医院，我们带了4个月，直到毕业回校。期间，没有一个人请过假，换过班，也没有一个人发生过任何的差错。
尽管实习岁月离我已经很久远了，可那年冬天的那场大雪，那在山道上踏雪的“嘎吱嘎吱”声，还清晰地存留在记忆里。
我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有多崇高，也无意拿那个年代人的思想境界来要求现在的实习生，我只是觉得，“实习”是你步入护理生涯的第一站，一定要好好珍惜。或许，实习的日子会成为你生命历程中一段最难忘的岁月。就像我，总也忘不了那场雪，那场在我实习岁月里鹅毛般铺天而来的大雪。
【本文作者： 文/翟慎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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