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两种自由的概念》有感:为何替自由套上理性的枷锁?(3)
而我们的理论家们还是不满足于这样的一种,个体的道德的提升,他们更想的是构建一个大的生活环境,于是在现实世界,有创造各种制度,各种传播自己的构建蓝图的途径。这种传播的力量,我们可以看得很清楚,它有时间比实际的物质力量更强大,它使得人们心甘情愿的服从于道德的规制。而我们看看这些所谓的节制、善良在尼采看来都是一种奴隶的道德,而这种道德是不利于人的本性的发展的,相反的是约束了人的本性的自由发展。我暂且不评论这些理论的对错,只是再看看这种理性的专断是如何扩展的。因为很多思想家默认广大的大众是愚昧无知的,他们不能了解到自己到底希望过怎样的生活,至少他们不能比拥有强大理性的思想家能更清楚的了解自己,所以为了让广大的无知者能过的更好,就可以强制他们去过那些可以通往自由天国的生活,对于那些“顽固”的反抗者甚至可以采取专制的手段,因为他们的目的是好的,他们的出发点是好的,所以这些思想家得到了赞赏。在这样的力量的推动下,就通向了萨拉斯特罗圣殿,宁愿服从于好的专制,也不要堕落的自由。
也有人认识到这其中有一些问题,所以人有找了其他的途径,于是自我价值的实现、得到社会认可、获得社会地位等因素就替代了高高在上的道德。其实这些寻找的集中表现就是自我价值的实现,如果能够获得社会的认可或者可以获得相应的社会地位,那么就可以从某些程度上说是实现了自己的价值。为什么会出现这些状况呢?人为什么在世界中找不到存在感了呢?为什么要拼命的去证明自己曾经在这个世界上游过一趟呢?这相对于通过道德寻找作为人的证明,这里只是寻找自己存在的证明,这不知道是一种进步还是一种堕落。无论是将道德的因素引入,还是把其他的因素引入,其实都是人对自己认识的不确定性造成的,如果人可以自信的认识到自己就是一个人,就不需要引入道德来证明自己是个人;如果人可以自信的认识到自己的的确确是一个人,就不需要到处寻找自己的存在的证明了——这就是理性,专断的理性的欲望,暴露的是人的本性的懦弱——在不可一世的理性的阴影下躲着的是瑟瑟发抖的灵魂!
当这种扩张性的自由推广过程中遇到困难的时候,另一些自我反省、向内挖掘的因素有被介绍到了自由身边。首先承认自己的弱小,从而把自由限制在了自己能力所及的范围内,如果想要得到自己力量范围之外的自由,那是觊觎,那是妄想,任何妄想与觊觎是不能得到真正自由的。这种解决方案似乎是一个很聪明的方案——我们的身体,我们的力量,我们的环境决定了我们自由的限度。但是人对自由的欲望似乎是无限的,我们真的愿意服从自己的力所能及吗?如果不服从,是否就意味着另一轮的扩张的出现?这样的话,对于那些安分守己的人的自由空间就被不断的挤占,一部分人的自由是建立在另一些人的不自由之上的,这样的自由会得到所有人的拥护吗?还有一些更彻底的人,就可以弃绝自己不能得到的东西,回归到自己的城堡当中,保持着内省的澄澈自由,这种看似自由洒脱的人,其实只是一群容易满足的小绵羊,他们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自由,却说那些自由本身就不是好的,这是典型的“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做法。
既然向外推广自由和向内消解自由都不能走的那么顺畅,我们是不是要怀疑一下“人生而自由”这个“不言而喻”的假设前提?其实,这个自由的困境,也是理性的一个困境,这样的形而上的探讨往往只是给人呈现一个“水中之月,镜中之花”,更让人绝望的是披上理性的自由与自由的本身相差十万八千里,如果要真正的体验自由,如果不抛弃绝独断的理性,是没有可能的,理性只是为自由加上了一个枷锁。要挣脱这个枷锁,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是也不是不可能,那就是放弃自由的概念——万事生于有,有生于无,自由的概念可能本身就是一个假的命题,如果没有具体的自由的样态,任何对自由的描述,都是在给自由划界,而划界无异于限制了自由,得到了限制的自由是不会真正自由的。理性陷入了左右为难的尴尬局面也正是因为不愿意放弃自由的概念,千方百计的去追求之,规划之,这无异于缘木求鱼。
“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下德不失德,是以无德”,自由之于“德”正是一样的,没有人为了自由而追求自由的时候,人就可能体验到自由了,相反如果一直强调要追求自由,恰恰是丢失了自由,这种对具体自由的追求,只能瓦解了自由本身。如果人可以抛弃所有的追求具体自由的欲望,则自由无处不在,所谓的“壁立千仞,无欲则刚”正是此意;而更高的境界就是要摈弃一切追求特定目标的欲望和理性,便可以达到“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的逍遥状态,亦即达到了真正自由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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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箫爻
来源公众号:风雨书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