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老年生活的小说:老福保
“老福保——”
老福保正扛着锄头往田里跑,听见有人喊,忙站往了脚。扭头一看,原来是村上有名的好事女人。
“有啥事?”老福保问。
“给你说个老婆吧?”好事女人“咯咯咯”地笑着。
“不,不不。没正经的。”老福保连连摆手,就走。
“别慌嘛。”好事女人拉住了他,“让人把话说完,天也不会塌下来。”
“你说。”
“你愿意也罢,不愿意也罢。人家——可有这个意思。”
“谁?”
“贤叶。”
“贤叶?嗯……唔……”老福保的脸扑烘扑烘地发热好一阵子,一只手挠着光光的和尚头,终也没说个愿意,不愿意。
这一晌,老福保锄得地不多,锄头尽往庄稼苗上砍。
贤叶就住在老福保家的对门,老头死了一年多,家里只有她和一个尚未出嫁的女儿。贤叶年轻时是个有姿色的女人,如今虽说五十出头,气色还正,还有那么一点女人味,缝衣做饭也算得上一把好手。
一连几夜,老福保睡不安宁了。老婆死了几十年,他做了几十个光棍,后来儿子娶了媳妇,有了孙儿孙女。儿子孝顺,媳妇贤惠,孙儿孙女逗人的很。比起原先,这日子可以说是芝麻开花节节高。可就是……他总想着好事女人说的那些话。
再往后,老福保的屋里就多了一个女人的说话声。起初,儿子媳妇并不为然,上了年岁的人在一起唠唠家常,又何尝不可呢。
久是久之,贤叶深更半夜地不离去。儿子,媳妇睡醒一觉,老福保的屋里还亮着灯。
“老妖精!”儿媳妇朝着公爹的屋骂一句,蹬了丈夫一脚:“文生,你就不能劝劝爹吗?这事让外人知道了,该咋个议论法。”
“唉——”文生叹了口气说:“爹活了大半辈子,从来都是正正经经的做人。”
“从前归从前,现在是现在。他让老狐狸精给迷住了,你不能不管。”
“这事……我咋跟爹说?”
“抓破脸儿也得说说,他们不要脸了,咱们还要!咱们的孩子还要!”
……
“吱咛——”
大门外闪进来一个人。
“霞霞,看是谁来了。”文生对女儿说。
女儿出了门,只一会儿就回来了。女儿对文生说:“是贤叶去了爷爷的屋。”
文生没有说话,跟着女人的脚步的后面进了爹的屋。
“贤叶,你深更半夜地跑到我家做啥来了?哼!”
“……”贤叶红着脸,站在屋子的一角。
“你要敢再来,小心我打断你的腿!”文生手指头差点儿戳着贤叶的鼻子尖。
“不来就不来。”贤叶眼珠儿翻了一下老福保,出门就走。
老福保脸涨得通红。
自感无趣的贤叶出门走了。文生也回到屋里和媳妇睡觉去了。只有老福保傻愣愣地像个泥塑的人儿一样麻木。
这一夜,老福保愣怔着坐了一个通宵。
老福保再也不下田。再也不逗孙儿孙女。屋里躺着。屋檐下坐着。整天整天地不说一句话,也不出门。
……
“爹,粪耙是你用过的吧?”文生问。
“……”老福保望了一眼儿子,没做声。
“把粪耙这根齿都给弄弯了。”
“啥?!”老福保忽地站起了身。这娃子,鸡蛋里面挑骨头哩。前几天,自己是用粪耙刨过胡萝卜,可那地松松的,怎能把粪耙齿给弄弯?
好在文生没答理他,下田去了。
“哼!”儿媳妇从一旁走过,甩给老福保一个白眼。
小妖精!准是她做的怪。老福保好气啊,疯一般地操起粪耙。
“粪耙,粪耙!是谁把你给弄弯了,人家说是我把你给弄弯了?粪耙,粪耙!你咋不说话呢?粪耙……”
儿媳妇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青,泪珠儿悬在眼眶里打转转,却没有回公爹一句话。
这回,准把小妖精气个半死。老福保骂个够,这才出门走了。
……
犹如湖面上的风波,过了那阵儿便又恢复了平静。
老福保仍是个光棍儿,儿子依旧孝顺,媳妇依旧贤惠,孙儿孙女依旧逗人得很。
【本文作者:争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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