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与母亲的回忆感悟:母亲
母亲今年80岁了,身体不太好,尤其是腰腿疼痛的折磨,想尽了办法也难以摆脱。
母亲一生就是个操劳的命,大半辈子了没享过什么福,好不容易熬到现在,儿子们成家立业了,家境也好起来,总算不用再操心了,但身体却这么不争气,每每想起来都让人心酸不已。
我知道,母亲的病纯属劳累过度所致。
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三十多年前母亲扛着“巨大”的包袱来往于北京和老家之间的形象。
那时候我刚刚十一二岁。由于家里盖房子和爷爷奶奶相继去世,家境相当贫寒,欠了不少外债。为了改变家里的经济状况,在北京居住的三姑为我的母亲和老姑找到了一个差事——替北京的一家对外企业加工家庭装饰用的绣花制品。每次都是母亲和老姑从北京把加工活儿用的原材料领回来,分发给乡亲们,等乡亲们加工完毕,再到北京交活儿、验活儿。周而复始,大约有几年的时间。
那时候的交通还不像现在这样方便,去北京的客车每天只有为数极少的几趟。而且,因为是在计划经济的体制下,这些车辆大都服务态度极差,售票员并不是根据你的需要选择停车的地方,常常强行地将乘客随机结组下车,因此有的时候车离村子很远就停下了,母亲和老姑就只得背着包袱走很远的路吃力地回到村子。
无数次的傍晚,我放学后跑到马路边去等母亲回来,有时要等到很晚,繁星密布的夜空下,满怀希望地看到亮着的车灯一次次来临,又一次次失望地远去。当看到客车上出现了母亲的影子,我总是激动地扑上去。而母亲,每次都风尘仆仆的样子。有时候运回来的活计比较多,我就在马路边守着,而母亲和老姑就一趟趟地往家运。
那时候对母亲的辛苦还没有太深的感受,更多的印象是母亲每次回来总要带来点儿点心和糖果之类的诱人的东西。我三年级的暑假,终于有机会跟母亲去了一次北京,那次经历给我留下了终生难忘的印象。
那年的夏天格外炎热。从木樨园长途汽车站下了车,着了火似的太阳毒辣辣地挂在头顶,让人一片眩晕。母亲艰难地将包裹背到市内公共汽车站,而要挤上公交车,就成了无比困难的一件事。公交车站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在火热的天气里异常嘈杂和凌乱。虽然上车前人们歪歪扭扭地有个排队的样子,但车一来,立刻人形散乱,拥挤不堪,原本的秩序全部消失了。母亲拖着百十斤的包裹,又要照顾我,根本挤不上去。要上车的人仿佛都有天大的急事,没有一丝谦让,母亲带着我,几次接近了车门,几次又被挤了下来。几个回合下来,母亲身上的衣服湿透了,头发打着绺,汗水从额头、脸颊滴滴答答地流下来。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疲惫不堪。但她没有放弃,等又一辆车过来的时候,一手将包袱抗在肩头,一手拉起我,用力抵抗着人群的阻力,终于像打赢了一场战役似的,塞进了闷罐似的车厢……
到了姑姑家,母亲已经累得不行,倒在床上,半天起不来。姑姑心疼得埋怨着:“说你多少次了,就不能雇个三轮车?舍命不舍财,这不得累死啊!”
母亲笑笑:“太贵了,估计得三四块钱呢,怎么舍得?”
哦,原来我的母亲几乎每隔几天就要经历一次这样的折磨,这哪里是平常人能够承受的啊?
正是母亲的付出,才使我们全家度过了那段最艰难、最贫困的岁月。而母亲换来的,却是腰椎严重错位,甚至根本无法手术,到了现在,只能忍受着剧烈病痛的折磨。
哦,我的母亲啊!
【本文作者:王福强(微信公众号:王福强的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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