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回忆:幸运酒瓶
我十岁(虚岁)也就是1978年。农历七月初十边,我得了一场怪病,平常生病打一针吃点药就好了,可是这次的病有点怪,早饭后个把小时,刚开始就是肚子有点疼,吃了点稀饭也吐了。去大队(村)卫生所,医生认为应该是吃了不卫生的食物,引起的肠胃炎,就给我挂盐水消炎。上午打了针回家病情一点没有好转,中饭吃饱后十几分钟又开始反胃呕吐不止。没办法下午又去公社(乡镇)卫生院看病,结果一个样,晚上连晚饭都吃不下去。第二天又去另外一个从部队转业回家的医生那里看病,总之病越看越严重,开始还会吃饭喝粥,只是用餐过后不多时就会呕吐,到第五天连米汤都喝不下去,只能喝白开水,水还没有到肚子里,又开始吐,直把胆汁都吐出来!家乡附近会看病的医生都看了个遍,药吃了不少就是不管用。
第六天早上,我爸安排二哥去毛村(镇)山根(村)请一位吴姓医生,他们家是中医世家。然后背着我去了大队卫生所去看病,不巧医生出诊去了,只有个小护士在那里,她找出前两天处方,照处方配药水,给我挂针。可是针怎么也插不到我的静脉血管里,折腾一个多小时后医生回来总算挂上盐水。挂完针回家已经是中午十一点了,比我大三岁的姐姐饭还没有烧好。由于我妈在二十多天前,突发心脏病去世,大姐已经出嫁了,家里另外有三个哥哥要去生产队出工,三尺灶台只能交给我的小姐姐打理了。我爸交代姐照顾一下我,他自己没有在等吃中饭就急匆匆出门,也不知道干嘛去。
直到下午二哥来回步行二十多公里,从山根回家半小时后,我爸手里拿着一瓶简装的“信州春”酒,踏着八字步一副喝醉酒的样子,晃荡荡回家。我当时病得很严重,但神智还是清醒的。我认为我妈才去世二十多天,而我病成这个样子了,爸还有心思喝酒,喝好了还买一瓶回来!那时候生产队出工一天才两三毛钱,而这个“信州春”酒要两块五毛一瓶!我心里对老爸有很大的意见!
我和我爸本来就有隔阂,那是因为上一年暑假的时候,正值农忙“双抢”(抢收早稻,抢播晚稻),大哥二哥和我爸去生产队出工,三哥负责砍柴及拽“鱼草”,小姐姐帮我妈做家务,只有我最小的一个在家里吃闲饭!我爸自然不会让我过舒服的日子,就让我代理他老人家当“狗屎队长”!
那个年代我们国家工业落后,没有什么化肥,农副产品产量不高!种出来的粮食除了交“公粮”及“征购粮”,农民自己所剩不多。一天只能吃一餐米饭,还有两餐只有杂粮或者稀饭代替。杂粮得自己种!自留地种庄稼也要肥料,用捡来的狗屎做肥料是当时最便捷的方法之一。
平常时候老爸他自己会去捡,而且执着敬业,并且经验丰富。是同行中的佼佼者!他也就有了个“狗屎大队长"光荣称号!有一段时间在我上学的路途中,人家都不叫我名字,一般都用“某某捡狗”的儿子来代替。当时听到心里头,总有点说不出那种怪怪的别扭!农忙的时候他没空,那就得我们代替,我哥他们在六七岁就代理过“狗屎”队长。我到九岁才接任已经是给我优惠了!我上任第一天“狗屎运”特别好,用了没多少时间我就战果累累,捡了满满的一大篮子狗屎!我的身材随我妈,属于江南“小巧玲珑”型,站在狗屎篮边上刚好与其齐平,我小时候非常实在,当然也有争强好胜之心。
那一大篮子狗屎本来可以放在路边,让我爸或者我哥他们收工之后来提回去,可我非要自己把它搬回去。个子不够高,力气不够大没法提着!我就连拖带拽,连背带扛硬是把那辉煌战果挪到化粪池边上!高兴地回家向我妈邀功去,没曾想我妈差点就把我当狗屎推到粪池里去!因为我和狗屎篮零距离接触,把自己裹成个狗屎麻球!结果我在光天化日之下,脱光衣服,连洗了三个澡,才将那薰死人的狗屎味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