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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生活故事:穿拖鞋的交警

晓晴分享

  我们这是个小城市,但各种车辆却依然很多。

  上下班高峰期,各种车辆会风驰电掣从十字路口穿过,车里坐的大多是身穿西装,脖子系领带的人们。他们坐在车里,任凭车辆肆无忌惮的从我们身边穿行,我的心里就萌生一种很偏激古怪的想法,在这个城市里,系两个腰带的人太可憎。

  每次到了学校门口的马路边,我都有这样的感觉。我们小学生就象路上的昆虫和蚂蚁,任何车辆过来是不怎么让路给我们的,它们好像有很大的优越感,不用它们躲,我们自然就会让开。我感到我所学习和生活的不是一座城市,原以为城市就应该非常和谐的。

  那次要过学校前的马路,我们几个小朋友都被疾速飞驰的大小车辆吓住了,都不敢横穿而过。可时间却一分一秒的向着上课铃响的时间逼近。有两个女生因此急的哭了,一个就是我们班的肖娜。我在心里准备横穿过马路,否则的话等到中午也不可能过去,因为车辆太多了,而且速度都跟飞的一样。它们也根本不把我们小学生放在眼里。肖娜哭了,是因为上学期我们班一个男孩在过马路时被迅即而来的轿车碾成了肉酱。因此我们老师和家长就几乎每天都叮嘱我们,如果有车,就得等车过去了再穿马路。可要等到车辆都过去再穿马路,去学校上课也就迟到了,还得挨老师的批评。肖娜正急的哭的时候,余爷却很偶然的出现了。后来在惠民公园见到他演唱时,一起的人都叫他老余,我才知道他是姓余的。他唱的是什么曲子我也不知道,听别人说他唱的是《浏阳河》与《白毛女》。我叫他余爷,我身边的小朋友也跟着这么叫他。

  余爷经常穿一双拖鞋,戴一顶黄色的环保帽子,他的口里叼着一只哨子,手里还拎着一个塑料袋,是专门捡垃圾的,里面装满了纸片、烟头、水果皮等东西。他的背也驼的很厉害,看起来与这个城市里的其他人很不协调。

  看到我们几个小学生正愣着,余爷的两只手就各拖几个小孩过马路,他还不停的吹着哨子,示意过往车辆让我们过去。

  余爷拖着我们五六个小孩过街,我们有牵着余爷手的,有扯着余爷的衣襟的,实在没法扯到余爷的手和衣襟的,就扯住另外一个小学生的手或者衣服。余爷穿的破烂,甚至很脏,他的身上还散发出浓浓的烟味和汗臭味,可我们都不嫌弃,也许是我们还没有达到以貌取人的年龄,或许是余爷对我们太好,先入为主的感恩使然。

  自此以后,他就专门分管我们这的交通秩序。早晨他拖我们过马路。余爷拖我们去学校后,他就在十字路口指挥过往车辆和行人按照规章制度行进。好多十字路口都有专门的交警指挥,但我们学校门南边的十字路口就从来没有见过交警。车都从这里走,也许就是冲没有交警的。

  在过马路时哭过多次的肖娜一见到余爷就想抱他的腿或拉他的手,这种想法好像有些疯狂和不合情理。车辆多不敢过马路不说,迟到了还要遭受老师的训斥。而且我和肖娜等好多小孩,父母每天造出晚归忙着为我们的生活去打工,他们根本没有时间接送我们上学。我们几个除了书包,随身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东西就是钥匙,用绳子拴着,始终挂在脖子上,就为 的是自己去自己回都能进门。跟别的有父母接送的小朋友相比,好像我们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亲爹亲娘似的。即使别人不这样想,也总会把我们连同我们的父母贬低很多,我们是坏学生,父母当然成了坏爹娘。有余爷的出现,我们迟到的次数就少了,别人对我们的这种看法自然比以前少了许多。正因为此,我一旦有时间就追踪关注余爷,换句话说,是余爷一直在关注我们,所以会面的机会很多。几乎每天如此。余爷的出现,倒使我更加顽皮,我在妈妈眼中已经不是以前那样的好孩子。妈妈还为此责备我多遍。好多时候放学,我都不按时回去,妈妈还去学校找过我几次。可我就是想跟踪余爷以便更深入了解他。

  余爷算是自谋职业,没有工资,没有下岗,没有双休日,只有病退,而且这是他最喜欢的,这是我对余爷的概括,也是我在公园听别人笑着说的。渐渐的,我发现余爷对这种工作有一种天然的依赖和迷恋。他太阳还没露出地平线就出来,等日落了才回去,但他回哪儿了,我也不知道。

  那天是星期六,车辆也少,余爷指挥了一会儿交通就去惠民公园了,我也跟着去了。每到周末,这个公园里总有中老年戏曲自乐班。余爷刚到,就有人戏谑道,“车辆少了,老余也下班了,快来唱一段。”我顿时多了一种期待。虽然暗自生那些戏谑余爷的人的气。

  余爷没有因人戏谑而产生异样的情绪。他不紧不慢地挽起裤腿和袖子,用一根布条缠住了自己的腰,找了一根细树条拄上,从很认真的样子看,他好像是要参加非常正式的演出了。拉板胡的中年人和其他几个人说,不急,老余收拾完道具就马上开始演唱了。

  真如他们所说,余爷收拾完道具开始演戏了。他唱完了《浏阳河》就接着唱《白毛女》中的杨白劳。走着,唱着,眼睛也不时眯着。他不是著名演员,却能够很好的运用感情,每到深情处,他就自然而然的掉下眼泪,围观的人也被他感染了,几乎都眼睛粘糊糊的,应该说是余爷先感动了自己才能感动别人的,他唱着,眼睛泪汪汪的,听的人有一部分也眼镜潮潮的。余爷唱完后跟别人说了一会儿话就又要走了。他说的大多是以前演戏时如何的投入,中央首长怎样接见过他的事。别人听着都有好汉不提当年勇的想法。除过我这些有强烈猎奇心理的小孩子,大多人好像早就听腻了他的这种说法,全是满不在乎或者取笑的样子。余爷又去十字路口指挥他的交通去了。走时,他撩下一句话,“毛主席教导我们,为人民服务是天职。”这让我感到新鲜,因为现在很少有人说这样的话。

  “急啥,又没有人给你加工资,是不是领导给你加工资了?现在这么积极。”又有人戏谑的说道。余爷二话没有说就走了。他对身边人的任何话都不放在心里。

  几个围观者从拉板胡的人跟前打探余爷的身份和由来,看样子这些人是初次见到余爷,或者是虽然常见,但了解并不深,跟我一样带着好奇心理。于是一下子就引发了关于余爷的各种说法。这可正满足了我的渴望了解余爷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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