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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长成长故事:写在草稿纸上的论文

晓晴分享

  工作伊始,只能算是摸着石头过河。不过,分配到非常偏远的一所乡村小学,倒让我体验了教育生涯中一段最特殊的日子。学校虽小,但由于我这个“纯正”的师范生的加盟,突然变得五脏俱全了。我一个人承担起了全校一至四年级的音乐、美术和体育课。要知道,这些“无关紧要”的学科,在当时只有很少学校能够开设。尽管这些学科不能称作我的长项,但丝毫没有妨碍我的工作热情。

  沾满尘土的风琴被我从库房里抬出来,细心擦拭,弹了弹,竟然还能流淌出优美的旋律;狭小的操场,学生、老师,连同校长一起动手,居然平整出了一二百平米的天地;至于美术课,简单得很,画画苹果,描描葫芦,找几个学生上台做模特,几乎把我最高的水平都抖落出来了。不过倒是把孩子们哄得团团转,校园里由此而增添了不少乐趣。

  最让我自豪的一件事,是撺掇校长把校园里的音响奇迹般地弄响了,我搜罗了一些旧磁带,没事的时候,还可以给学生放放音乐,烘托一下气氛……

  日子是简单而快乐的。

  我住在学校,晚上孤零零一个人,读书和写诗便成了最常做的事。书,也是已经翻烂了的几本旧书。闭塞的小村子,几乎没什么太多的新鲜元素。不过,偶尔有一天,校长从镇里的教办室带回来几本《河北教育》,却为我打开了另一个世界。

  现在想起来,完全可以用如饥似渴来形容当时的情况。我一遍一遍地咀嚼着杂志上的文章,几乎是贪婪地吮吸着书页里散发出的墨香,那些文字生动质朴,一下子打动了我。虽然读的是师范教育,可在上学的时候,很少接触这些教育类的报刊杂志。也许是因为已经开始了正式的教育生活,读起这些文字来,常常会不由自主地“对号入座”,这就更增添了几分热情。

  读着读着,一个不“安分”的想法就在脑子里跳来跳去了:那些文章不就是对工作的一些总结和提炼吗?我是不是也可以写出这样的文字?

  这个想法一出,就实在割舍不下了,眼前甚至幻想着文字变成铅字时的快乐场景。尽管从没有经受过怎么写“论文”的学习和训练,但偶尔写些乱七八糟文章的经历还是给了自己不少信心。

  万事都有个开头,别人行,难道我就不行?

  既然想了,就做起来。一天晚上,我心血来潮,从一个白报本上撕下两张算草纸,用圆珠笔写下了我的第一篇教学论文:《谈农村音乐教学如何激发学生的兴趣》。写起来倒是得心应手,因为记录的就是自己刚刚开始工作最得意的事:我是怎样把音乐教育引入到这个封闭的小村庄的。

  我的字虽然不漂亮,但小而整洁,密密麻麻的两大页,将近两千字。写完了,自己端详了一下,觉得还不错。想也没有多想,便利用下班的时间,骑车跑到镇上的邮局,寄了出去。回想起来很可笑,那时候竟然连用稿纸去写稿投稿的常识都没有,就那么两张普通的、甚至撕扯得不够整齐的白纸,怎么好意思寄给一个省级的教育名刊呢?

  稿子寄出去了,心里无时无刻不盼着有反馈的消息。可时间一天天过去,石沉大海,音信皆无,我开始暗暗自嘲:自己太天真了吧?就那样两张破纸写下的文章,没准儿早被编辑老师扔到纸篓中了。

  可天下就有这么奇怪的事,大约三个月以后,一天下午,门卫师傅兴冲冲跑到我的办公室,对着一屋子人说:王老师,有你的汇款单和邮件。我接过来一看,心里激动地“跳”了起来。长方形的信封上清清楚楚写着我的名字,信的落款是“《河北教育》杂志社”。小心翼翼地拆开,露出两本崭新的杂志。打开,就在目录中看到了我的文章的题目。大家围拢来,争相传看着杂志和那张十六元的汇款单。校长说,你不仅创造了咱们学校的奇迹,也应该创造了咱们镇的奇迹,我还从来没听说过哪个老师能在省刊发表文章呢。后来,消息一直传到镇教办室,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成为大家谈论的一个热门话题。

  若干年后,偶尔翻看起自己那篇教育的“处女作”,总不免为当初幼稚的文字暗自摇头。但真的要感谢《河北教育》,更要感谢那位不知名的编辑从雪片一般的来稿中看到了那样一篇“可笑”的投稿,不仅没把它丢掉,反倒把它变成了铅字。也许就是源于这样一次偶然的成功,我的信心大增,开始动笔写下了更多的文字,积少成多,到现在,出版专著,发表文章,累计已有了三百多万字。笔耕已经完全成为习惯,成为了生活的一部分。

  这件事让我意识到,人需要一点“初生牛犊”的精神。如果不是当初自己“胆子大、脸皮厚”,把那样一份完全不成样子的稿件丢进了信箱,也许后来的路上就少了一份勇气。这一点,对每一个要在教育之路上做出尝试,而又犹豫不决、担心自己能力不足的教师而言,不乏借鉴意义。

  就像当初的“我”,从一个不起眼儿的村小起步,一步步走来,直至走进了北京师范大学,走到了这样一个全国瞩目的教育平台,足以说明,不怕起点低,不怕基础差,只要敢于迈出步子,就会拥有一条属于自己的全新之路。


  【本文作者:王福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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