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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故乡情怀的优美散文:冬夜,月光如练

莉莎分享

  学习啦:离家在外的游子都难免会有故乡情怀,有多少次夜晚梦回故乡,梦境里故乡那山那水那人依旧清晰。下面让我们一起来阅读《冬夜,月光如练》这篇文章吧!

  一

  每每回想起童年的种种过往时,最令我难忘的还是乌兰察布老家那每一个寒冷而又无比温暖的冬夜,至今,那皎白的月光依然照映着我的心间,照映着我匆匆的过往。这些年我一路走过,却留下一路褪色的心情,也许是,我真的离家久了,也离家远了。

  记得,小时候的冬天异常得冷,而且天黑得也特别地早,在农村经历过童年和上过村办小学的人都会知道,一到了冬日天短的时候,上学就改成了“一下学”,也就是每天早晨在家吃过早饭后,再到学校上学,一直到下午太阳快落山时才放学,这就是“一下学”。而每年夏秋季节天长时,上学的时间分为上下午两部分,中午可以回家吃饭,这就是“两下学”。

  当然那时的人们对时间的概念不是那么地强烈,我也不管几点,反正每日吃过早饭后,就跟着同校的姐姐去上学了,说是同校严格来说应该是同一间教室,虽然姐姐比我大了两个年级,但我们都在同一间教室上课。因为我们的学校只有一间教室,全村十几个孩子分为三个年级,都在同一个教室内上课。老师在给一年级上课的时候,二三年级就在教室外玩耍,就这样以此类推。现在的孩子是无法想象三个年级、十几个学生、一个老师、一间教室是如何上课的。

  放学的时候大家当然也没有手表可看,没有手表没关系,大家有的是办法,冬日里每当太阳快落山时会与墙壁形成一个影子,当这个影子刚好投射到门框的位置时,也就到了放学的时间,即使这时老师忙于其他事务不来宣布放学,大家到了这个时候也不会顾忌太多,也就一哄而散了。

  饿了一天的我,散学后第一时间跑回家,扔下书包就去吃饭,倘若家里做的饭食顺口还好,如果做的是莜面或者是熬胡萝卜之类我不爱吃的的饭时,我就会和姐姐抱怨一通。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引起父母的重视,吵闹得烦了,母亲就会甩给我们几角零钱,然后我们一溜烟跑去买上两袋方便面,边吃边玩去了。到后来我似乎有点希望家里吃莜面之类的饭食了,因为这样我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吃方便面了。但这事儿也得有个底线,不是每次家里吃莜面都能拿到买方便面的钱,毕竟在当时这算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二

  冬日里,天黑得特别地早而且也快,散学后还没玩耍尽兴的孩子们,眼瞅着西边的红日就要落山了,此时的落日是深红色的,已经完全不刺眼了,看上去如同一面烧红的铜锣。很快地西山边的落日便沉到了山脊下面,并将大半个天燃烧成了紫红色,一些不规则的云呈现出诡异的模样,慢慢地变换着形状。

  低矮的土屋后枯干的大杨树上一群群家雀追逐着、欢叫着,一点风也没有,土屋上低矮的烟囱冒出的白烟笔直地捅到暮色里,最后和天边诡异的红霞交织在一起,融为了一体。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疯玩了一通的孩子们都必须回家了,踩着脚下经冬不化的积雪,每个孩子的内心里都回味着刚才游戏的欢闹,耳朵里还回荡着小伙伴们欢快的笑声,远处不时传来牛羊入圈时的喧闹声和几声零散的狗叫声……

  我们村户家不多,人口最多时大概也只有三十多户,有趣的是我们孔家大概占三分之一。紧挨我家西头的是我本家大爷爷一家,大爷爷和我祖父是亲叔伯兄弟,他的父亲也就是我的四太爷,解放前被抓了壮丁,从那以后再也没有回来。我们小时候常听大人们说,四太爷肯定是随着国*民*党退去了台湾,说不定现在早已发迹,是个有钱人了。现在我才知道,这不过是句玩笑话而已,当年四太爷参加的应该是傅作义的部队,估计早早就牺牲了,不然他这么多年不可能不和家人联系,可是到现在四太爷的生死一直都是全家人乃至全村人的一个谜。

  大爷爷只有一个儿子,长我父亲几岁,我们两家只有一墙之隔,情况也差不多,都是父子两共住一个院落。当时的农村大多这样,如果我不是外出求学工作,我当然也会延续祖辈的习性,注定要和父亲同住一个院落了。

  其实,同住一个大院不过就是同住连在一起的几间土坯房而已,我们一家住西侧的三间,祖父母住东边的两间。我家院子里东西两侧是几间凉房和牛羊圈之类的简易土坯房,相比正房更加的低矮和简陋。前几年,政府实施新农村计划和十个全覆盖工程,我家几十年的五间土坯房一夜之间变成了大瓦房,再后来连羊圈和院墙都换成了纯砖瓦的了,如今院子里连一点土坯的影子都没有了。虽然,砖瓦房是比土坯房强上百倍,可看着父亲收拾的铮明瓦亮的新居时,我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反而有一丝难以言表的忧伤,这或许是因为这不是我记忆中的童年吧!可惜了拆老屋的时候,连一张照片都没有留下,所以现在也只剩下了纯粹的回忆。

  三

  90年代初的农村,很多村庄是没有通电的,天一黑大家都早早睡去了,可冬天的夜又特别地漫长,又不是农忙时节,大家也不用早起干活儿,于是冬夜里大家最热衷的便是串门了。记得西边大娘常常带着两对儿双胞胎孩子来祖母家串门,一聊就到深夜。

  记忆中祖母家是有一盏煤油灯的,外形像一个奶瓶或者是葫芦的形状,通体呈绿色,是用半透明状的玻璃做成的,里面装着墨汁一样的煤油,不过年头久了灯体本身的绿色基本看不出来了。瓶体和灯头两部分可以拆开,灯头是用铁皮做成的,上面有个小铁杆连接着一个带齿的轮,转动齿轮的时候可以控制灯芯的伸缩,起到控制明暗度的作用。

  但是煤油灯视乎是不太常用的,给我影响最深的还是大人们制作的油灯,先将农村常见的大钵碗倒扣在炕上,利用碗底的一圈凹槽作为灯体,里面倒上一点素油(胡麻油),再用棉花搓一条鞋带粗细的灯芯放到里面,点起来以后明亮度不但不比煤油灯差,冒出来的烟却比煤油灯少了许多,而且闻着还有股淡淡的幽香,如同炸油饼的味道。这样的灯在那个煤油都不是很充裕的年代里,可谓是照明的首选了。有时候我们调皮,会将灯芯的另一头也点着,此时屋里陡然亮了许多,但又怕被祖母责骂,急忙地熄灭了。

  有一年小区里突然停电了,又买不到蜡烛,于是我按照儿时的记忆,用家里的碗做了一盏这样的灯,不过用的是色拉油,棉花也找不到,于是用餐巾纸代替搓了个灯芯,点燃油灯后爱人投来赞许的眼光,还夸我办法真多,我说这又不是多大的发明,在农村经历过的人都会这个。

  四

  点燃油灯后,大家都自觉地以灯光为中心,顺势坐在炕上,熠熠如豆的灯光将人影拉的很细很长,投射到四周的墙壁上,火炕烧的滚烫,坐在上面有种难以形容的舒服感。在农村寒冷的冬夜里,全凭这一盘热乎乎的土炕,上好的土炕睡觉前煨上点羊粪或者是胡麻桔梗,一般睡到天亮炕还是热乎的。

  旧时农村用的火炉和现在的有很大的不同,炉体不但小而且还细,中间却有个圆鼓鼓的肚子看上去向个葫芦瓶。而且下方的开口也很大,这样的设计可以增强空气的流通,所以燃烧起来特别旺,用家乡话说就是特别地“吸”,可火炉特别“吸”又不是一件好事,炭可是精贵的东西,即使是村里最富足的人家也不舍得肆意地烧炭。于是原本就不大的炉体内,人们再用泥巴和上点柴火抹上一圈,这样的话即使把炉子都塞满了也用不了几块炭。当然大多数人家在“套”完炉子后还会用一块铁皮剪成一个弧形,正好挡在开口的外置,这样一方面可以阻止空气的进入,也可以将漏出来的炉灰挡住。

  记忆中的冬夜里,祖父将火炉烧的轰轰作响,炉火映红了半个地面,炉灰里祖父早已烧下了山药蛋,炉盖上还炕着一把大豆和玉茭子,空气里弥漫着烤熟土豆甜甜的香味和祖父燃起烟草的味道。大家围定而坐,对视着上下跳动的火光,墙壁上的影子也随着灯光不停地跳动,孩子们依偎在各自母亲的怀里,安静地听着大人们描述的每一个情节。

  祖母是个会讲故事的人,她往往主导着当晚聊天的内容,她淡淡地说:前几天前双井村月夜里进了狼,某某家圈里的大母猪被狼赶到房后底了……

  我们听后非常地害怕,却又忍不住好奇地追问道,狼怎么能赶走猪呢?祖母说,狼咬着猪耳朵,然后用尾(yi)巴打着猪往前走,猪耳朵被咬着受了疼自然就跟着狼走了。听完后我们的耳朵好像也火辣辣地疼,脑海中幻想着,月光里,一只狼咬着猪耳朵,挥动着尾巴赶着猪往村外走,这是多么可怖的画面啊……

  屋外的温度已经很低了,玻璃上印满了晶莹的冰花,冰花纹络像极了一株沙篷草的枝丫,顺着玻璃底角向着顶端顺势延伸。月亮升起来了,月光白花花地洒了一地,又透过窗户均匀地铺满了半炕,此时,油灯里的灯油即使燃尽了,大家也不会急着去添,边回味着刚才的故事,边任由灯头的火苗慢慢地摇曳着,最后化作一缕青烟缓缓地熄灭。

  屋外到处是白白亮亮的一片,月光像一条条泛着银光的白练与地面上的积雪交织成一片迷迷蒙蒙的光晕,院子里的每一个角落视乎都能看的一清二楚。玩耍了一天的孩子们也有些倦意了,可听完狼赶猪的骇人情节后,谁也不敢再去上厕所了,实在憋不住了,几个小孩们战战兢兢地结伴来到屋外,急忙地完成了小便,裤子也来不及系好,就哄闹着冲进了家门。

  当然,有时在没有听到骇人故事的时候,我会抬起头仰望着星空,旋转着身体,看着漆黑的天幕上那些闪烁的星星,他们有的极远有的却极进,整条天河像极了一条浅浅的河流,从弧形的穹顶缓缓地流过。有时候还会看到流星一划而过,姐姐说每一颗流星的划过,都代表着一个人的去世……那时的我无法理解生与死的含义,只是对着星空用力呵上一口气,看着热气笔直地喷向天空,慢慢地晕散在星空里、晕散在如练的月光里。

作者:子乙

  公众号:老事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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