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著名散文(2)
当代著名散文:家书
虎弟、Margaret、Rese、Fafa、大象、小高、大雷、塞秋、大威、小林、大刚、薇薇:有两个月没给你们写信了,大约知道我们去了欧洲,现在,已经回到香港。想到该写家书,要分寄北京、上海、青岛、Brisbane和纽约,只好借助别人的电脑和复印机。
很难得的机会,七月四日由香港出发到伦敦,瑞士和西非的加纳,八月四日回到香港,整一个月。由去年接受了主人的邀请,经过很麻烦的安排(办签证手续,凑好主人及别的客人的日程),终于成行了。
在伦敦实际上是住在远离伦敦一小时火车的Winchester小城(旧时 England的首府),再开车走半小时的乡下农庄。说得夸张一点,那座隐藏在大树林和大片绿草地中的古老大房子,活像电影中常见的贵族之家。我们住在那里几天,犹如走进 Bronte姐妹所写的《Jane Eyre》或《Wuthering Heights》小说里。据说一百年前原来的主人就是爱尔兰人。现在的香港主人是从第二家主人死后的年轻后代手里很便宜买下的,连同一切家具摆设,餐具,甚至原来的管家妇也留下继续服务。现在的香港主人只是在夏天和来自美国欧洲各地的子女们以及朋友在此度假。这也反映大英帝国的没落,贵族之家竟卖给原殖民地的香港人。
我们这两个第一次到伦敦的“刘姥姥”总要看看伦敦,可出去一次路上来回就四小时。最巧的运气是能在伦敦见到大雷,他由青岛跟随代表团去德国公差,他个人又到伦敦开会,会后我们三人在市内 Pi—cadiIIy住了三天的旅馆,匆匆去过 London Tower,Westminster大教堂,最重要的大英博物馆只看了中国部分和由一位汉学家 Whitfield韦陀教授带领到库房看了敦煌出来的画卷和粉本,消磨了一整天。
又去 National Gallery和Tate Gallery看了十八世纪到现代的欧洲绘画。牛津剑桥虽然有熟人也没有时间去。总算拜访了预先通知的老友张(qian)英,费成武夫妇,已四十八年不见面,大家都老了,发胖了,但谈起来笑语声声仍和半个世纪前在重庆时一样。
瑞士是得天独厚的旅游胜地。雪山和树林,数以百计的湖。我们去过的一个湖,偶尔发现牌上写的Immensee就是三十年代读过的中译本小说《茵梦湖》,德文see就是湖。这部小说写一个位在湖边的女孩的故事,详情已记不清。在苏黎世和洛桑一带,最吸引我的就是那些乡村小镇的木屋,普通农家房子都漂亮极了,高大的倾斜屋顶,三四甚至五层楼,最上面的尖顶上只有一个窗,下面依次两个三个四个,每个窗台都有鲜花和两扇装饰不同颜色的百叶窗。我们的朋友家住在zurich附近的乡村,出门就是大片玉米田。瑞士朋友还带我去过另一个小村,和他相熟的一家农民兄弟俩,正在把收割的稻草装运通楼上仓库的绞车。自然,凡是有大片绿草坪,即使是很高的山上,也有牛群。瑞士的现代设施水电遍及山上的农牧户。公路上好,数以百计的穿山隧道遍及全国,我们走过最长的约十七公里,开车半小时。全世界的不景气似乎在瑞士还不感觉到,全国百分之五十九的发电量来自山水湖泊,他们叫做“白煤”。去年生产四亿多大瓶矿泉水供应全欧。世界金融中心和手表精密仪器是尽人皆知的,得天独厚之外还加上没受战火。我们乘登山火车去了ALPS最高峰Jungfrau。说最高是指有设施的最高点,下了火车就已经在—座建筑里,有餐厅,有暖气。玻璃窗外是一片白雪,小黑点是远处滑雪的人。三层电梯上去,出一道门通向—条冰山凿出的隧道,边上安装木扶手以免滑倒,约二百多米长,走出露天,豁然开朗;阳光、蓝天、白雪、山峰。
从瑞士飞六小时到Accra,西非的Ghana首都,可到了截然不同的另一世界了。大片土地都是荒草。
没有整片绿地和树林,除首都和少数城市外,都是草棚,破旧小屋用铁皮木板拼搭,有些连窗子都没有,木棍支起布篷,几座售货亭,嘈杂色彩的人群,公共汽车顶上满是人和行李,这就是热闹的集市。──这些亲切又凄凉的景象就像回到了数十年前的中国,即使现在边远地区也仍会有相同景象。
我们被邀请参观的是连成片的纺织印染厂,香港人企业。从棉花纺线织布,到印染大块鲜艳色彩图案的花布。现代化流水线厂房已有二十多年历史。数千工人全是黑人,有中国技师,工资和香港差不多,住房待遇比香港好,成为加纳人最理想的职业。可惜这样的厂并不多。加纳一九五七年独立,一直和中国友好的恩克鲁玛总统,有一年在北京时,国内政变把他赶下台,虽然已换了十几届政府,如今恩克鲁玛仍然受到尊敬,我们在他儿子恩克鲁玛博士的陪同下参观了他父亲的陵园,还参加了中国大使馆的宴请,当然是作主人的陪客。
我们还参观了一个金矿,英国人与加纳合资,这就是为什么加纳原被称为黄金海岸,一个咖啡种植园,原属国营,据说想卖给私人了,最令人不解的是沿公路见到不少新式房屋的构架,有些没有屋顶,有些只缺窗门。问当地人说是原兴建酒店、别墅、加油站……等等,盖了一半没有了资金因而停工,一放好几年。我想浪费本身就反映经济文化的落后,咱们不也在国内看到各种气人的浪费吗?好了,别发议论,就此打住。苗子在旅途中也还得写他的“八大山人”,由我写家书,两天后,我们就回 Brisbane,一定有你们的信混在大批信里等着拆阅了。
当代著名散文:北风
没有人能够明白北风,从没有谁见到了北风的心脏,他们说北风是无知的毁坏,他们说北风无头无手,只有一条像女人的累赘裙边—样的脚。
北风,啊,深夜的黑暗里从地心底层吼射出来的北风,你的声音多么壮!多么猛!在玄色的天地中间,在宇宙蒙上了单一忧惶的迷灰色调时,你狂烈的暴激,奔腾的炫烂,你壮阔的动变,仿佛发出了万能的震人心目的色彩,使人张不开他微弱的眼,色盲的眼,使人为了天地的酷虐而昏眩。
你的鞭子,你震挞生命苔逐宇宙的鞭子,就从没有停息过。你千里奔驶的驱逐死寂!鞭捶的疲弱!扫荡一切死亡和虚伪!你永远不肯停在半路上,等着寂灭来和你妥协!你鞭打太阳,鞭打洋海,永不让它们躺下来,永不让它们安闲游混!就是懒性天成的大山,你也要鞭碎它的岩石,扫荡它的林木,你使它一时剥落了狡狯沙石的掩盖,光着脊梁在你面前发抖。
北风,伟大的北风,你是永不许冬日死亡的大神,是生命的红旗先使!在冬日,雨来了,雪来了,霰珠塞满了生命的细胞,太阳颓然如醉了酒的老头,早上起不来,未晚就躺下去,披着它半黄半红的黯淡袍服,像老和尚送丧的袈裟。大树小树都被剥夺干净了,被夺去了它们青春的冠冕,被剥下了它们润绿的衣裳,它们只好铁紧的闭着嘴唇,等着生命的汁子从它们心上干枯而死。大牛小牛干渴了,大狗小狗都缩紧到屋檐底下去躺着,不敢出声息。川流迟迟不前像老人绊坏了他的腿脚骨,也唱不出清脆的歌声。宇宙那时好像是根本忘记了它自己,它以为死亡已经代替了它,寂芜将把整个冬天封锁起来丢下冰洋里去了。
没有你,没有北风的狂吼,没有北风的军号,谁知道这宇宙还存在着?谁知道这宇宙还有无疆的雄厚,无穷的力,刚猛万变的美!啊,谁又料到临到了生命的尽头跃出了生命的本身!
哦,北风。我不知你对于生命有几千万万吨启示的活力!我不知你累积了人类几十万年磅磅礴礴,蓊蓊郁郁,绵绵延延不死的雄力在你怀里,更不知道你饱载了宇宙多少多少钢铁的火星!当着明媚的春节,当着炎炎的夏日,当生命有的是喜说和自由时,你俄延着,屯积着,你不动,你说:“好吧,孩子们!玩一会儿,乐一会儿,别着急。”一旦生命在收缩,在溃败,力与美落在枯寂死灭的威胁底下,在一个丑到失了容仪的黑夜里,你突然发出了你的巨吼!为了你狂烈的动震而使生命的力在梦中人心里像轰雷一样爆炸!北风,我不了解你,我不能说一个微末的分子能了解它的全体。可是我觉得我和你有着心连心,手指连手指的密切生命,正像我和我的中华民族一样。在冬日的窗头,我见不到北风的鞭子在寂呆的树杪挥动时,我心是何等的寥寞!我渴恋着北风的呼声;北风的号角未来时,我将怎样度我的荒凉!然而正和慧星辉耀的存在相似,北风浩荡的来临是生命至确至刚的真理。我以我的胸脯敞露在北风雄猛的鞭击底下,在北风尖锐的指锋的刺割之下,我愿北风排剑一般的牙齿咬住我的心,拖我上那生命的战场!
在那生命的尽头上永远有生命自己的堤防,站在堤防排荡一切的使者,请天下古今一切的权威者向他膜拜!
啊,北风!啊,伟大的中华民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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