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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古代爱情文章大全

晏付分享

  读一篇古代爱情文章,让我们也感悟一下最美的爱情应该是什么样?下面是学习啦小编为大家整理的关于短篇古代爱情文章大全的相关资料,供您参考!

  短篇古代爱情文章大全篇1:梁祝化蝶

  这一个美丽、凄婉、动人的爱情故事,多少年以来就流传在上虞的曹娥江畔、流传在俊美的龙山脚下。

  东晋时期,浙江上虞县祝家庄,玉水河边,有个祝员外之女英台,美丽聪颖,自幼随兄习诗文,慕班昭、蔡文姬的才学,恨家无良师,一心想往杭州访师求学。

  祝员外拒绝了女儿的请求,祝英台求学心切,伪装卖卜者,对祝员外说:"按卦而断,还是让令爱出门的好。"祝父见女儿乔扮男装,一无破绽,为了不忍使她失望,只得勉强应允。英台女扮男装,远去杭州求学。途中,邂逅了赴杭求学的会稽(今绍兴)书生梁山伯,一见如故,相读甚欢,在草桥亭上撮土为香,义结金兰。不一日,二人来到杭州城的万松书院,拜师入学。从此,同窗共读,形影不离。

  梁祝同学三年,情深似海。英台深爱山伯,但山伯却始终不知她是女子,只念兄弟之情,并没有特别的感受。祝父思女,催归甚急,英台只得仓促回乡。

  梁祝分手,依依不舍。在十八里相送途中,英台不断借物抚意,暗示爱情。山伯忠厚纯朴,不解其故。英台无奈,谎称家中九妹,品貌与己酷似,愿替山伯作媒,可是梁山伯家贫,未能如期而至,待山伯去祝家求婚时,岂知祝父已将英台许配给家住鄮城(今鄞县)的太守之子马文才。美满姻缘,已成沧影。

  二人楼台相会,泪眼相向,凄然而别。临别时,立下誓言:生不能同衾,死也要同穴!后梁山伯被朝廷沼为鄞县(今宁波市鄞州区)令。然山伯忧郁成疾,不久身亡。遗命葬鄮城九龙墟。英台闻山伯噩耗,誓以身殉。英台被迫出嫁时,绕道去梁山伯墓前祭奠,在祝英台哀恸感应下,风雨雷电大作,坟墓爆裂,英台翩然跃入坟中,墓复合拢,风停雨霁,彩虹高悬,梁祝化为蝴蝶,在人间蹁跹飞舞。

  短篇古代爱情文章大全篇2:白蛇传

  “白蛇传”是中国古代“四大民间传说”之一。《白蛇传》乃是起源于一千多年前的北宋时期,发源地在河南汤阴(今河南鹤壁市)黑山之麓、淇河之滨的许家沟村。

  许家沟所依的黑山,又名金山、墨山、大(亻加呸右)山,古为冀州之地,是太行山的余脉之一。这里峰峦迭嶂,淇水环流,林木茂盛,鸟语花香,环境清幽,亚赛桃源。早在魏、晋时期,左思就在《魏都赋》里记载了“连眉配犊子”的爱情故事传说:“犊子牵黄牛,游息黑山中,时老时少,时好时丑。后与连眉女结合,俱去,人莫能追……”后来这一典故衍化为“白蛇闹许仙”故事,故事的女主人公也由“连眉女”衍变为白蛇。

  “白蛇闹许仙”里的白蛇精,当年曾被许家沟村一位许姓老人从一只黑鹰口中救出性命。这条白蛇为报答许家的救命之恩,嫁给了许家后人牧童许仙。婚后,她经常用草药为村民治病,使得附近“金山寺”的香火变得冷落起来,也使黑鹰转世的“金山寺”长老“法海和尚”大为恼火,决心破坏许仙的婚姻,置“白娘子”于死地。于是引出了人们熟悉的“盗仙草”、“水漫金山寺”等情节。白娘子因为水漫金山而触动胎气,早产生下儿子许仕麟。法海趁机用“金钵”罩住分娩不久的白娘子,将其镇压于南山“雷峰塔”下。通过此事,许仙心灰意冷,便在“雷峰塔”下出家修行,护塔侍子。18年后,许仕麟高中状元,回乡祭祖拜塔,才救出母亲,一家团圆。

  短篇古代爱情文章大全篇3:牛郎织女

  牛郎织女是中国最有名的一个民间传说,是中国人最早关于星的故事。南北朝时代任昉的《述异记》里有这么一段:“大河之东,有美女丽人,乃天帝之子,机杼女工,年年劳役,织成云雾绢缣之衣,辛苦殊无欢悦,容貌不暇整理,天帝怜其独处,嫁与河西牵牛为妻,自此即废织紝之功,贪欢不归。帝怒,责归河东,一年一度相会。”它是千古流传的爱情故事,是中国四大民间爱情传说之一。

  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

  纤纤擢素手,扎扎弄机杼;

  终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

  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天上银河,地下沂河”—“牛郎织女”的故事传遍天下,家喻户晓。出在哪里,却几乎无人知道。经过专家学者多方面考证,发现“牛郎织女”故事原来出在山东省沂源县燕崖乡。也许“牛郎织女”确有其人,也许可能是“牛郎织女”的真人故事感人至深,在历代相传中不断神化,以至形成今天的神仙传说版本。

  短篇古代爱情文章大全篇4:奈何桥上等着我

  明朝有个叫王承的人,外出做生意失败,一路上吃尽了苦头,好不容易才回到了家。

  “彩云!”王承一进家门就激动地喊着娇妻,却没有人出来答应,屋里只传出一个婴儿的啼哭声,王承几步进屋,掀开帷帐,看见一个婴儿睡在床上。

  “这是我的孩子吗?”没想到自己走时彩云竟怀孕了!王承抱着孩子喜极而泣,正在这时候,门外进来一个女子,是彩云的丫鬟桑儿。

  桑儿看见了王承,痛哭流涕,王承赶忙问她彩云在哪里,桑儿哭了半天,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是比比划划。王承心急如焚,不知家里遭了什么劫难,妻子下落不明,桑儿又成了哑巴。桑儿比划了半天,王承才总算明白,彩云生孩子的时候难产死了。这个消息无异于晴天霹雳,将王承击垮了。

  彩云本是盐阁县一个富家千金,因父亲得罪了权贵,被罗织罪名下狱,落了个满门抄斩的下场。是丫鬟桑儿带着彩云逃了出来,后被落第书生王承搭救,因此结成了夫妻。夫妻俩带着桑儿到了一个小山沟里,隐姓埋名地过活。

  彩云嫁给了王承,才尝到了穷苦的滋味,初时嘴上不说,但没多久就挨不住了,总是发小姐脾气,还动不动拿桑儿出气。王承不忍心让过惯了富贵生活的彩云跟他受苦,便拿出不多的积蓄,一咬牙一个人到外面做生意去了,他发誓要挣到钱,让彩云重新过上好日子。

  哪知天有不测风云,在外漂泊了一年多,王承不但没挣到钱,还碰上了土匪,钱财被洗劫一空。王承大病了一场,以为自己就此客死异乡。病中,他做了一个梦,梦里彩云甜美地对他笑着:“王郎啊,不能死,还没到百年呢!”王承醒来后,从贴身的衣兜里拿出彩云绣给他的方巾,深情地读着上面的誓言: “两颗心儿紧相连,你我相约到百年,谁若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彩云在家等着他呢!王承强打精神振作起来,一路风餐露宿,历经坎坷,终于回到了家,哪知心爱的彩云竟已离他而去了。

  王承一遍遍地想着当时的誓言,他对桑儿说:“桑儿,孩子就交给你了,我要去陪彩云,我不忍心让她在奈何桥上等我!”说完站起来就要往柱子上撞。桑儿吓坏了,一把抱住他,泪流满面,她使劲摇头,然后转身抱过孩子,塞在王承手里,意思是说,为了孩子,你要活下去。

  王承看着怀中熟睡的婴儿,心软了下来。娇妻的音容笑貌在他脑中回旋,他突然跑到厨房,抄起一把菜刀,一刀剁掉了自己三个手指头!他喃喃地说:“彩云,既然我不能到阴间陪你,就暂且用我的手指来代替我为你陪葬吧,我会将我们的孩子养大,然后去找你。”

  王承问桑儿彩云葬在哪里,桑儿咿咿呀呀地指点比划,让人不明所以,王承只得抱着孩子往门外走,找到天黑也没找到彩云的墓,终于因为断指失血过多而昏倒了。

  等王承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手已经被包扎好了,锅里盖着热腾腾的饭菜。孩子熟睡在床上,砸吧着嘴,脸上还带着笑。王承突然觉得彩云还没死,她一定是化成了仙子,在默默地照顾着自己和孩子呢!

  王承这样想着,就真的有奇异的事情发生了。家里没米的时候,会莫名其妙地多出来一袋米,衣箱里也会不时出现他和孩子的新衣服,王承找不到彩云的坟墓,就坚信她还活着,幻想着她有一天突然出现在他和孩子面前。

  一转眼一年过去了,年底的时候,孩子生了一场大病,王承急坏了,在这穷乡僻壤,上哪找郎中去?眼看孩子一天天虚弱,心急如焚的王承抱着孩子走了大半天,看见前面有一座庙,立马抱着孩子到寺庙里烧香。没想到,在这里他居然遇见了桑儿。自从那天他断指之后,桑儿就失踪了,王承猜想桑儿一定是不愿跟着他们父子吃苦受罪,所以另谋出路去了。这也难怪,以前人家是顾着和彩云的主仆情分,现在彩云已经不在了,谁不是各人顾各人呢?

  桑儿一脸憔悴地从寺庙里出来,看见孩子在王承怀里冻得发抖,忙小心翼翼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件花花绿绿的衣服,要给孩子穿上。王承一看这东西,气不打一处来,这哪是衣服,全是一丝一丝的破布条缝成的衫子,跟乞丐的衣服没什么分别。再想想彩云给自己放在衣箱里的衣服,多么精致。王承一把抓起衣服,扔得老远。桑儿默默地捡起衣服,又急又伤心,含着泪躲到一边去了。王承拜了菩萨,祈祷着孩子能够快点好起来,一生平平安安。

  王承从寺庙里回来后,将孩子放在床上,就下地干活去了。傍晚他回到家,惊讶地发现孩子不知什么时候身上穿上了那件“乞丐衫”!是桑儿?她为什么要这样做?王承出门去找,没看见桑儿,却发现不远处有个乞丐朝他家走来,王承想到自己一路要饭回来的情景,心酸不已,此地没有别的人家,要是自己不给点儿吃的,那乞丐可能就会饿死。他想着,转身回屋端了一碗剩饭出来,向那乞丐走过去,到了近前,不禁惊呼一声,碗也掉到了地上,摔得粉碎。

  站在王承面前蓬头垢面的乞丐,居然是他朝思暮想的妻子彩云!王承惊讶得说不出话来,没等他回过神来,桑儿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把将彩云拉进了屋里,关上了房门,示意她要伺候小姐洗澡更衣,叫王承出去。王承不明就里,只觉得彩云似乎有意躲着自己,桑儿的神情也很古怪,他悄悄来到门边,却听见“哑巴”桑儿开口讲话了!

  桑儿一边给彩云洗澡,一边问她怎么落魄成这个样子,彩云的回答让门外的王承差点没昏过去。原来,当初她过不惯苦日子,丢下孩子和路过此地的生意人沈华跑了,过了一段富足的日子,可沈华是个嗜赌如命的家伙,不久就将全部家产输个精光,还将她卖到了妓院。彩云受不了非人的折磨,找机会偷偷跑了出来,虽然觉得对不起王承,但没地方去,于是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希望王承还没有回家,她就继续留在这里,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可是王承早已经回来了,彩云也不知该怎么办。

  桑儿一边流泪一边说:“小姐,你当时就不应该那么狠心,孩子那么小,再说你和姑爷早已订下了百年之约,我按你说的告诉他你死了,他差点儿陪你去死。我怕他问起你的情况,不知怎么回答,只得一直装哑巴。看他父子俩挺可怜,我在十几里外的地方搭了个草棚,种地织布,暗中周济他们。不如……你说这些都是你做的吧,然后回来好好跟他过日子!”

  王承的心掉进了冰窟窿,等两人从里屋出来,他铁青着脸指了指桌子上一条方巾对彩云说:“你走吧,不用再圆谎了,我心里纯洁的彩云早已经死了,我和她的誓言,也早已经埋进了黄土。”王承说着,扬了扬他那断了三个指头的左手。

  彩云她羞愧难当,拿过方巾一声不响地走了,桑儿含泪想追上去,却被王承一把抓住了。

  他一声不吭地扒下孩子身上的衣服,桑儿赶忙阻止他,她着急地告诉王承,那是她走了三天三夜,到山外的村子里找一百户姓刘的人家,要来布条在菩萨面前跪着做成的百家衣,这样可以“留”住孩子。王承想起她在寺庙里憔悴的样子和焦急的神情,一时间百感交集。想想桑儿和彩云,他后悔自己看错人了。

  王承求桑儿留下来照顾孩子,桑儿答应了。也许是桑儿的诚心感动了上苍,孩子的病一天天好起来,桑儿照看着孩子,料理着家务,默默地照顾着这个家。王承从心底里感激桑儿,感受着桑儿的好,但他不敢再对桑儿有什么誓言,因为彩云对他的伤害太深了。

  一转眼二十年过去,孩子长大成人了,桑儿却生了一场大病,倒在床上起不来了。临终前,她叫来了王承。桑儿流着泪说,彩云就住在她以前住的草房里,这些年,是桑儿一直在给她送钱送米。她不忍心彩云流落在外受苦,那毕竟是孩子的娘。

  王承被桑儿的善心打动了,他紧紧握着她的手,泪流不止。桑儿伸出手来为他擦去泪,接着说:“我死后,你要照顾彩云,对她好……这个,我死后一定要跟我葬在一起。”她说完,伸手从枕头下摸出了个盒子交给王承。

  桑儿死的那天,王承突然觉得心好痛,似乎整个人都垮了,在这二十年的日子里,他没对桑儿说爱,此时才明白,爱不是誓言,而是平淡的生活,他其实早已将桑儿刻在心里了。王承割下自己的一缕头发,准备放在那个盒子里陪桑儿一起下葬,当他打开盒子,不由得惊呆了,盒子里躺着三根干枯的指骨,没错,是自己当初砍下的手指,这些年她一直放在自己枕头下!盒子里还有一张字条,王承打开字条,上面写着一首诗:“君对我虽无誓言,我对君心永不迁,今生不能同鸳梦,来世定要共婵娟。”

  王承满脸是泪,喃喃地说:“桑儿,奈何桥上等着我!”

  当天晚上,王承的儿子做了个梦,梦见父亲胸口戴一朵大红花,牵着个蒙着红盖头的新娘子,来跟他告别,叮嘱他要照顾好自己的亲娘。梦醒了,他去看父亲,王承已经满脸安详地去了。

  短篇古代爱情文章大全篇5:锦瑟无端

  晨曦不动声色地洒在林间,风怜遥坐在马上,懒散地半眯着眼睛徐徐前行。跟在后面的随侍偶尔上前汇报将要到达的地点,他只是随意地点点头,也不知听进去了没有。

  风怜遥,不仅是夕国人尽皆知的俊雅公子,更是国主年少时的至交,不可对外人道的军师。如今朝夕两国看似太平,实则处处暗地相争,双方早有吞并彼此之心。

  丹城地处两国交界,却不隶属任何一国,又兼朝夕两国唯一枢纽,来往商旅不断。每年暮春之时,城内牡丹恣意盛放,艳绝天下,又被赞为“牡丹城”。牡丹花会即将来临,按照惯例丹城会从尚未出阁的姑娘中选出一位才貌俱佳的奉为牡丹仙子,以祈愿丹城宁静祥和,永不为邪祟侵袭。

  风怜遥淡淡一笑:“既然恰逢其会,咱们也不好让他们失望。”眉峰似刀骤然挑起,目光冷冷地扫向站在一旁的随侍绯月:“各处可已打点好?”

  “是!”绯月丝毫不敢怠慢,被他凛凛的目光一扫立时严肃应答,“丹城共有我夕国两千精兵,随时待命。”

  “足够了。”风怜遥大有深意地望向拥挤的街道。

  庙会前的小广场被各色牡丹盆栽围成花型,中央架起一个三丈高能容纳数十个人的六角竹台,背倚着望月小筑倒也算是稳妥。

  今年的牡丹仙子是方家的大小姐珂珂,其倾世容颜在丹城人尽皆知,自然是牡丹仙子的不二人选。

  鼓瑟声响起,一众仙子般飘逸出尘的姑娘们踏着鼓点步上会台,手中彩练齐飞,翩跹着向竹台飘去。看客们无不拍手欢呼。

  众女依次在竹台上站好,抛起的彩练在空中结成一个花团,片刻后散开却凭空出现一个绯衣女子,立时牡丹花瓣也在风中飞扬,清灵绝迹。

  绯衣女子在众女环绕间步步莲花,裙角上的明珰随着盈盈的舞步清脆作响。众人如痴如醉,竟不敢发出一点声响,生怕惊扰了这宛若来自九天的牡丹仙子。

  风怜遥也专注地盯着竹台,待那女子手中的丝缎虚击在竹台的一角时,眸中锐利的戒备之色才稍微缓和。绯衣女子似精灵般轻巧地在花间跳跃,时不时地敲击着竹台的六角。

  几不可闻的破碎声传入耳中,风怜遥嘴角轻扬,纵身向竹台跃去。不知从何处爆发出的惊叫声把众人的思绪拉回现实,摇摇欲坠的竹台上舞女们乱作一团,腾起的绯衣女子无法落足硬生生地向台下摔去。

  白袍一展,风怜遥接住那柔弱的女子。女子却像是早有预料地冲他展颜一笑,立时如繁花竞放,果真是倾国之色。风怜遥方在心中暗叹,忽然发觉那双藕臂已缠了他的腰,玉指虚按在他后腰的几处大穴上。

  “得罪了!”他望着女子眼底的笑意,暗自弹开她扣在腰间的玉指,“绯月。”毫不留情地将她抛向人群,又顺势抽走她腕间的丝缎。这一番行云流水的动作终于让绯衣女子变了脸,又恼又羞地瞪着风怜遥。

  风怜遥却已顾不上她,急忙掷出缎带的两头牵住竹台对称的角,自己站在屋脊上勉力维系着立时便要坍塌的竹台。舞女们瞅着这个空当急忙向台下跑去。

  待他缓缓落地时,绯衣女子拨众而出,施礼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这一拜真真是仪态万千,一丝慌乱也没有。

  “方大小姐客气了!”风怜遥意味深长地笑着回礼,剑眉兀然一挑,“风某不才,拖累小姐受伤了,这露华凝有止血生肌之效,还望大小姐不要嫌弃。”身后的绯月立刻捧了一个锦盒递过去。

  方珂珂瞥了一眼方才被竹条划伤的胳膊,随即莞尔而笑:“多谢公子!”

  每日未时是人最乏的时候,空荡的客栈里只有小二在堂前打着盹。一个黑影闪入风怜遥的房中,轻盈地跃上房梁,安然地扫视了一遍屋里的环境便闭目养神起来,似乎在等待着自入虎口的羊羔。

  直到酉时风怜遥才在绯月的陪同下回来,像往常一样坐在窗边望着街景饮茶,时不时和侧立在一旁的绯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丹城的风土人情。

  “给我点一支梨蕊香吧。”风怜遥伸着懒腰向架子床走去,绯月关好窗户点上香便默默退去。

  轻烟袅袅飘溢,一丝丝在屋内游走,房梁上的人不禁揉了揉鼻子,耐心等待榻上之人进入梦乡。不消片刻,香气已在眼前朦胧出一片轻雾。精神越来越不济,黑衣人揉了揉眼眶,自知已不能再等下去。

  轻盈地落在床前,黑衣人咬了咬牙,狠狠地向床上熟睡之人刺去。眼看着便要刺穿那人的咽喉,匕首却不听自己使唤停在那里。

  风怜遥笑着睁开眼睛,一丝刚刚醒来的迷茫都没有,淡然地看着前来刺杀自己的黑衣人。一个手刀便劈掉了那柄匕首,捏着黑衣人细嫩的手腕微微一带,人已被他丢进床的内侧。

  黑衣人只觉得四肢酸软,一丝力气也提不起来。眼看着风怜遥嘴边的笑意越来越盛,寒意顺着脊背蹿了上来。

  风怜遥拨弄着香炉里未燃尽的方块,月光透过窗棂打在他丰俊的侧脸上:“不知方大小姐觉得露华凝的药效如何?”

  “你……”方珂珂无力地扶着床沿坐起来恶狠狠地瞪着风怜遥,不料自己竟这般容易便落入他人的圈套。他借着自己受伤的机会故作好心,又早已料到自己会潜入刺杀,露华凝加上梨蕊香便是最强劲的迷药,好深沉的心机!

  “早听说朝国秘密训练了一批杀手……”眼角瞥过恍惚无力仿佛下一刻便会瘫软在床上的方珂珂,惋惜地看着窗外的夜色叹气,终究不忍再用言语刺激这个出师未捷的女子。

  贰

  洛城是朝国国都的门户,可说是得洛城者得朝国,实乃兵家必争之地。此刻风怜遥正静静地站在洛城的城门前,悠然自得地看着进进出出的百姓。

  远方传来马蹄声,隐隐能够分辨马背上是个黄衫女子。风怜遥扬眉浅笑,似是等来了早已约定好的故人。

  一路追着风怜遥的脚步赶来的方珂珂本想阻止他进入洛城,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会在城门前等她。她微微一愣,随即盈盈施礼:“风公子可是在等小女子吗?那便一同进城吧!”一举一动都掌握在自己手中,看他还有什么花样!方珂珂腹诽着跟在轻轻颔首的风怜遥身后进了洛城。

  客栈是她早就派人打点好的,为了不让他有所作为,更是日日拖着他出去游玩。风怜遥倒是毫不抗拒,任她摆布,还一副乐在其中的模样,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方珂珂一大早便打着哈欠敲开了风怜遥的房门,而风怜遥,一如既往的神清气爽,站在窗边冲她淡淡莞尔。许是看得多了,她最近时常梦到他这个样子,那笑容却比此刻还要温柔百倍。方珂珂苦恼地甩脱这些不该有的遐思,和面带春风的风怜遥一起出了客栈。

  并肩走在洛城的街市上,两人吸引了不少行人和商贩的目光。女子清雅端丽,男子丰神俊朗,无论怎么看,都是一对金童玉女般的璧人,真真是羡煞旁人。

  方珂珂察觉到路人异样的眼光,红着脸清了清嗓子开始给风怜遥讲解起洛城的风土人情以缓解自己的尴尬。

  将方珂珂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的风怜遥薄唇轻抿,不以为意地听她娓娓道来,目光随着光景游走。待她说完,他才缓缓开口:“方大小姐如数家珍,洛城真是块宝地!”面上一派淡然,话中却是字字机锋。

  方珂珂一怔,才回应道:“公子不知,洛城是朝国最大的商埠,方才所讲都是珂珂从父亲那里听来的。”不动声色地瞅了身旁的人一眼,忿忿地噘起嘴角,这家伙简直比狐狸还狡猾!

  洛城东南一间极为普通的民居里,方珂珂极为认真地听着从各方打探来的消息。此时的她一身流彩暗花云锦宫装,辅以简洁端丽的凌虚髻更显高贵,静穆地端坐在正首,不怒自威。

  “近来洛城无故多出的百姓,据查是风怜遥带来的一千精兵。”侧立在旁的华服男子垂首禀报,见她毫无反应又继续说道,“尚有另外一千精兵在国都外围蠢蠢欲动。”

  方珂珂闻言眉心紧蹙,自己整日跟在风怜遥身边竟全然不知。“此事不必上报,我自有主张!至于风怜遥,”她顿了顿,不曾察觉自己声音的变化,“不可伤他分毫。”

  “是!”华服男子见她秀目紧闭,知趣地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最后一滴蜡油悄然滑落,不算宽敞的民居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几不可闻的叹气声从角落里传出,方珂珂并未察觉,心念却在此刻蓦然一动。“谁?”她茫然地扫视着漆黑的小屋,心抖得越发厉害,“是你吗?”

  没有回答。方珂珂扯出一个苦笑,是自己的幻觉吗?正要起身,让她魂牵梦萦的声音却从角落里响起。

  “初见时,我便知你是朝国的探子。诱你刺杀,发觉你武功智谋皆不属顶尖,还哀叹朝国无人。你追来洛城,自作聪明地拖住我,却不知恰恰是你让我记牢了洛城全貌,地图也到了那一千精兵手中。”

  方珂珂目瞪口呆地听着风怜遥毫无感情的音线,只觉脑中一片空白。

  “你错漏百出让我放松警惕,我只当你是来面见主上,却不曾想……”向来难以分辨喜怒的声音中隐隐流露出一丝失望,“你竟是朝国的雪絮公主!”

  方珂珂黯然垂眸,平静地回应他:“我是雪絮。”再抬首时,泪珠顺着光洁的脸颊滚落,“可我,也是方珂珂。”

  又是一片静默,她抱膝窝在太师椅中,极力压制着自己啜泣的鼻音:“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带着我四处游历,每个地方都不超过半年,如今朝国的每一寸土地都清晰地刻在我心里。”

  她把脸埋进臂弯,双肩轻微地抖动着。“八岁那年,我才知道自己是朝国的公主,生来就是为了保护朝国。”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近乎呢喃,“可是我一点也不开心,父亲带我到皇宫见父王,他一点也不慈爱,冷冰冰的眼神让我害怕……”

  仿佛又回到那一天,她胆怯地对着那个高高在上的男子挤出“父王”两个字。男人嘴角弯弯,眼睛里却没有一点笑意,与父亲爱怜的眼神完全不同。长大后她才知道,母亲是暮国派来的奸细,父王一定是恨极了她。

  她去过母亲死后被重重锁起的宫殿,书房的木匣里是母亲与父王的画像,母亲生得极美,浅笑着依偎在高大的父王怀里。那时的她还不懂情爱,却不难看出母亲眼中的瑰丽色彩。想来那时的母亲为了父王放弃了自己的使命,却只换回他薄情的怒火,值得吗?

  若是自己也为了他?不,不可能的……她不能背叛朝国,更何况,他愿意吗?一切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

  温煦的晨光不偏不倚地洒在她眉间,隐隐地刺痛着她红肿的双眼。在她目力能及的地方,风怜遥淡漠地望着窗户出神,似是没有察觉她已醒来。她正要闭上秀目再休息一会儿,目光一滞盯着披在自己身上的绀色外袍久久不能离开。他,守了自己一夜吗?心里没来由地一甜。

  风怜遥见她醒来没有言语,只是穿上外袍出门。方珂珂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也不知他是否还在生气,但是他并没有赶她离开,应该是不怨恨自己了吧。

  两人一前一后回了客栈。默默吃完早饭,风怜遥就独自回房了。方珂珂也不再避嫌地直接对小二交代了几句,她喟叹着松了口气,自己再也无需防着他了。

  叁

  风怜遥拂开云笺,笔尖轻触,似画似符的未知文字与他此刻的神情同样让人无法看懂。仔细地用蜡油封好,风怜遥对着屋子里的阴影低声道:“速速交到国主手上,一切按信中所言,不可犹疑!”

  黑影兀然一动,平躺在桌子上的密信也随之消失。风怜遥慵懒地坐在书桌前垂眸思索,绯月应该到夕国了,十天,还有十天,终会有个了结。

  了结吗?他眉心一紧,脑中闪过秀目盈水的方珂珂。

  他悄悄随她潜入民居,正襟危坐的她俨然一派王者气度,是他不曾想见的。初见时的她美艳迷人却让他不得不防,客栈刺杀时他哑然失笑,她的功夫竟然只有这种程度吗?洛城日日相陪, 虽知她用心不良却不忍拒绝。灿若明霞的笑靥,莹亮挚诚的双眸让他一步步沦陷其中。

  他有些恼怒,不为她雪絮公主的身份,而是他心底的酸涩与失望。为何明知她是朝国的探子,却还是抱着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坐在她看不见的阴影里,他尖锐的言辞毫不留情,甫一出口就后悔不迭。

  她在哭,他心底也尽是冰凉。多少年,自己多少年不曾有过这般悲凉心境了?他恍然想起很多年前,自己和族人们一起被赶出家园,在陌生的土地上生活,被迫忘记自己的家乡。

  走廊响起细碎的脚步声,风怜遥揉着脖颈起身,竟然睡着了吗?打开房门,方珂珂秀目圆睁,呆呆地看着风度依旧的风怜遥,就当做一切都未发生过吧。

  “我带你去个地方。”她眸色一暗,向楼下走去,再也没有了往昔的热情,单薄的背影在风怜遥眼中越走越远。

  一黑一白两骑奔出洛城,快马加鞭地赶了三天路才来到一个荒无人烟的山坳。方珂珂把两匹马绑在一个突兀的木桩上,向山坳深处走去。

  深远狭窄的过道后是一片沟壑纵横的黄土地,如同迟暮美人脸上苍老的皱纹,让人不禁哀叹,时有飞沙走石,尘土蔽日。风怜遥长眉微挑,扯过身旁一路面无表情的方珂珂护在自己怀里,没看到怀中人含笑的眉眼。

  不知捱了多久才走出这片黄土地,风怜遥放开怀中娇柔的身躯,抖落外袍上的细沙。不经意地向远处眺望,对面的山头一片葱茏,潺潺溪水萦绕着树林,隐约可见树林后炊烟袅袅的村落。

  方珂珂得意地欣赏着风怜遥俊眸里的惊异,梳理着凌乱的发丝在前面带路。沿着小路行进,方珂珂轻声地哼着欢乐的歌谣,雀跃着奔向简朴安宁的村子。

  在溪边玩耍的孩子们看见方珂珂立时围了过来,叽叽喳喳地说着旁人听不懂的言语,欢呼着拉起她的手向村子深处走去。

  方珂珂乐呵呵地任他们牵着,回过头向站在不远处的风怜遥示意。风怜遥微微一怔,眉头越蹙越紧,瞳底泛起惊涛波澜。

  陈旧的木门缓缓打开,一个拄着拐杖的耄耋老人站在门口,方珂珂急忙向前搀扶着他。老人慈爱地轻拍方珂珂嫩白的手:“珂珂,你又来啦!”老人是村子里唯一能与方珂珂交流的人。

  方珂珂浅笑依依地扶着老人坐下,又陪着孩子们玩了一会儿,才与风怜遥促膝坐在村子的最高处。

  “他们是世间仅存的惟愔族人。”方珂珂抱膝望着辽阔的天空,斜阳染红了群山峡谷,“百年前,朝夕两国为争夺领土,摧毁了避世的惟愔族人。”这是她在皇室密宗上看到的,后来偶然发现这个地方,便成了她心中无双的净土。

  “你可知道暮国的奸细?”风怜遥岔开话题。

  方珂珂一怔,呆呆地转头望着他,随即绽起一抹苦笑,她怎会不知。

  “朝夕两国相争,暮国自可渔人得利。”风怜遥迎上她凄然的目光,“此刻我的密函已到国主手中,战事能否重燃便要看雪絮公主了。”

  他并非为了战事而来,或许他也从未想过侵略朝国。方珂珂莞尔一笑,原来我们并不是生来就对立的敌人。心头微动,她正要开口,却被匆匆跑来的小男孩打断,他吚吚呀呀地重复着村长的话叫他们一起去祠堂。

  村子最深处的祠堂外,全村的人都聚在一起,三五成堆地正谈论着什么却在他们出现的瞬间寂静无声。

  村长郑重地走到风怜遥面前,说着方珂珂听不懂的言辞,尔后在她惊愕的目光中跪在地上,冲着风怜遥拜了一拜。

  此刻的风怜遥亦是满面严肃,口中念念有词像是对村长的回应,随后伸出右手覆在村长混沌的眼睛上,在那双眼睛上,有两行老泪无声地滑落。

  颤抖地被风怜遥扶起,村长含笑着抹去泪水,引着风怜遥进了祠堂。方珂珂尚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木然地随着众人一起进了祠堂。墙上挂着一幅画,画中是一个丰神俊雅的男子,而这男子,与眼前的风怜遥一模一样。

  众人忽地跪在地上,带着无比虔诚的心呼唤着他们的主,佑他平安。几个老人皆是老泪纵横,没想到此生有幸见到他们的主,惟愔族独一无二的族长。

  愣在一旁的方珂珂听不懂他们的喊声,却清楚地看出他们难以言喻的喜悦,她不知道族长现世是惟愔族的大吉之兆。

  风怜遥示意众人起身,展眉走到方珂珂面前,右手轻轻覆在她圆睁的秀目上:“多谢公主护我子民,愿公主一世安然。”这个手势是惟愔族人的赐福礼,她早就知道。

  肆

  墨染的苍穹繁星点点,方珂珂手托香腮回味着方才村长的话。百年前的族长,也就是画中的男子,将族人分成两部分,其一来到此处避世,另一部分则跟随族长入世。族长临行前曾断言,他日若能见到新任族长,惟愔族必能扭转乾坤。

  风怜遥立在远处望着唏嘘不已的方珂珂,夜晚的村落万籁俱静,他右手紧握,惟愔族,决不能断送在自己手中。

  两人又在村里住了几日才离开,二人皆是刻意放慢回返的速度,此间事了,他们便再也没有相依相伴的日子了吧。

  “怜遥……”方珂珂螓首微垂,眼见洛城几近,她心中自是百般不舍。纵然他们没可能,这份心意却还是想让他知道。

  “快下马!”风怜遥低声喝道,纵身抱着她扑入一旁的草丛。两匹马继续向前奔跑着,却顷刻被乱箭射成了刺猬,方珂珂刚刚红透的面庞顿时惨白如纸。

  风怜遥警惕地扫视着城门前的情况,侍卫增加了十倍,弓箭手严阵以待。一个官员站在城楼上,紧张地向这边张望。

  “是丞相!”方珂珂眼神不善地瞪着他。母亲是暮国奸细的身份正是这个王丞相揭发的,平日里他更是嚣张跋扈。

  方珂珂整理一下衣衫从容不迫地走出,对着城门举起一面金色的令牌,扬声喊道:“朝国雪絮在此!”

  士兵们吵嚷起来,官员面色铁青:“国主危在旦夕,这个公主一定是夕国奸细假扮的,那人不正是夕国的风怜遥吗?”他冷笑了一声,这个小公主的一举一动早就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如今正是一举拿下朝国的最佳时机。

  “父王!”方珂珂心头一跳,不知所措地看向风怜遥,此刻,只有他是自己可以依靠的人。

  风怜遥泰然地拔出缠在腰间的软剑,塞进方珂珂手中:“你护好自己,等我杀了王丞相便用剑伤我,那时无人能再阻你回京。”方珂珂拼命摇着头,手上的温热却骤然消失,风怜遥的身影已飘至城门前。

  无怪夕国赞他为第一高手,转眼间那人已站在城头,临风玉立,宛若神人。风怜遥挥袖拂落向他射来的弓箭,低沉的嗓音穿透厚重的城墙直抵人心:“我夕国将士何在!”

  “在!”洛城内突然涌现出一千夕国精兵,他们纷纷脱下便服,有条不紊地冲向城门。一时间砍杀声不断,顿时血流漂杵。

  风怜遥一步步逼近被层层护卫的王丞相,嘴角浮起一丝寒意:“王丞相,或者,我该尊您一声暮砚王爷。”

  “你!你怎么知道……”王丞相颤颤巍巍地向后退着,眼见身前的侍卫被风怜遥轻而易举地消灭,只觉肝胆俱裂。

  方珂珂的目光不敢从风怜遥身边离开,生怕他受到一点伤害。此刻周身杀气萦绕,眉眼冷峻的他,竟那般遥不可及。

  风怜遥断然执刀刺入王丞相胸口,冰凉的手指扣住王丞相颤栗的下巴,右手中的血刃尚未拔出:“说吧,我会让你死得痛快些。”

  剧痛难当的王丞相盯住向这边走来的方珂珂:“你娘是我献给国主的,谁知她竟忤逆犯上,处处维护朝国,我才不得已将她铲除。”

  方珂珂怔在原地,看着风怜遥右手微抬,丞相的尸身立刻倒地。这便是她不曾见过的另一面吗?视人命如草芥,冷血淡漠的风怜遥。

  风怜遥不曾察觉到她此刻的心思,目光灼灼地看向她:“现在,到你了,雪絮公主!”天青色的长袍上沾满了血水,宛若大把大把恣意盛开的牡丹。

  方珂珂握着软剑的手轻轻颤抖,低着头不敢看他。无论是丰神俊朗的翩翩公子,还是此刻杀人如麻的刽子手,她都狠不下心。

  马蹄声从远方传来,风怜遥看清是绯月,展颜一笑,刚刚好。瞥向方珂珂时目光却温柔了一瞬,轻轻握住她执剑的右手:“国都外尚有夕国一千精兵可供你调配,此次京中哗变须得你仔细应对。”

  泪眼朦胧的方珂珂蓦然抬起头,原来他早就安排好了一切,处处都是为了她!右手被他顺势抬起,她用力地挣扎着,手腕痛到麻木却还是松不开掌中的软剑。

  “珂珂。”他爱怜地凝望着她,“我们都不是为了自己而活的,日后,惟愔族也要托你照顾了。”

  决绝的目光震得方珂珂心头猛跳,右手不受控制地狠狠刺进他宽厚的胸膛。他剑眉一展,嘴角轻扬,一掌击向她单薄的肩时还是那般温柔,热血随着软剑的抽出溅在她梨花带雨的脸上。她顾不上擦拭,痴痴地望着风怜遥从城头跌落,恰好落在飞驰而来的绯月怀中。

  耳边再也听不到杀声震天,只有他柔柔地唤着自己的名字:“珂珂……”

  朝国宫殿内,雍容华贵的雪絮公主静立园中,想起父王临终前握着自己的情景。那是唯一一次,她与他这么亲近。原来母亲是自愿为父王牺牲的,她用自己的爱成全了父王的江山。父王每每看到她就会想起母亲,才刻意对她冷漠疏离。

  她潸然泪下,脑海中全是风怜遥的面容。一阵微风吹来,园中的最后一株牡丹也整朵地坠落。她弯腰拾起那依旧美艳绚丽的花瓣,兀然想起风怜遥曾说:“世间只有牡丹没有花谢花败,烁于枝头时便归于尘土。”

  彼时她眉眼弯弯,不假思索地回答:“那我就雕一株玉牡丹,让它永世盛放!”

  手中的花瓣随风而逝,她再也顾不得尊贵的身份,坐在地上埋膝恸哭起来。

  梨蕊的清香丝丝沁入心脾,风怜遥缓缓睁开眼睛,胸口的剧痛向四肢百骸蔓延着,神识却是一片清明。

  一切恍如隔世。一月后,雪絮公主继位,成为朝国史上第一位女王,并主动与夕国交好,两国订立盟约,永不侵扰。两国共同恢复惟愔族名,册封夕国风怜遥为惟愔王,统管惟愔族人,世代不受他族驱逐。

  朝国国主与大将军之子徐梦生永结连理,举国欢庆,各国朝贺。惟愔王送来一株墨玉牡丹,雪絮霎时红了眼眶。

  韶华得几时,无缘结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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