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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思念故乡的优秀作文:归乡

文渊分享

  (一)

  这已经数不清是父亲在长沙过的第几个中秋节了。自从我三岁举家迁至长沙,每年最令人愉悦的日子便是张罗着回老家过节的日子。从记事起,在长沙枯燥无味千篇一律的生活,在火车站的候车室和拥挤的月台上就会变得无比丰富多彩。人们提着行李奔跑,或是急切或是欣喜。在年幼的我看来是生命的一首协奏曲,诉说着人们的酸甜苦辣萍飘蓬转,然而家乡总是飘散的落叶那唯一的根。

  不知为何,记忆里的中秋从来都是在长沙的月光下度过的。啃着那令人生厌的廉价月饼,走在人山人海的岳麓山看那所谓的月圆,总感觉人多得都要将月亮挤下去。父母要么是有各种各样的事情,要么就是因为国庆黄金周而导致买不到火车票,让人感觉是我们不得不留在长沙。

  然而近几年家里添了一辆车,这也没有影响到我们留在长沙过节。没事,反正也已经习惯了吧。习惯了长沙的月亮,习惯了长沙的星星,习惯了长沙的空气。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年父母突然决定要回家一趟看望奶奶,就突然对我说,只能委屈你留在长沙了,因为那该死的补课。我印象中从来没有这么讨厌过那些说着为了学生好而让学生在难得的假期里补课的教育机构。但是我明明已经逆来顺受惯了,又何来的怨恨之情呢?

  好吧,好吧。只能一个人留在长沙了。望着空荡荡的房子心里却生不出任何的自由感,却有一种被囚禁在铁笼之中的困兽般的屈辱。

  夜晚望着天上那趋渐浑圆的月亮,也不知道家乡那边的月亮又是否和这里一样呢?人们总是仰望着同一片天空,却望着不同的地方。

  才两日,在去上课路上的我突然接到母亲的来电,说今天下午就要回到长沙,我不由皱紧眉头,明天就是中秋,为什么不在那边陪奶奶过节?但是我没有问出我心中的疑惑,只是淡淡地答了声好。

  (二)

  公历十月四日,农历八月十五,中秋节。

  父母决定带上在长沙居住的外公外婆舅舅舅妈还有我的弟弟妹妹和我去生态动物园。今年中秋与往年格外不一样,凛冽的风,厚重的乌云,虽然有着出游的欢愉,然而心情还是多少会受点影响。

  夜晚,没有月亮。只有无边的阴沉和风声的低语。那么,在家乡的奶奶看着天空会不会又咕哝几句没人在意的话语呢。

  次日,爸爸的朋友们又约上了饭局,我自然也要跟着前往。然而在饭桌上他们的谈论引起了我的注意,关于游子和酒,还有母亲与眼泪。

  入夜,我假装漫不经心地问起他们回家两天的经历,从他俩不紧不慢的叙述中,我才知道他们所谈论的事情的经过。

  (三)

  十月一日,平淡无奇的一天。他们仅仅用了三言两语便带过,甚至在诉说的时候还带着一丝笑意:父亲前往一个村子里的朋友家为他八十大寿的老父亲庆生,父亲是书法家,于是便为其题对联,然后为晚会致闭幕辞。父亲在讲述这件事情的时候还拍了拍我的肩膀,教我在致辞的时候要注意些什么。我摇了摇头不置可否,闻着父亲身上散发的一股淡淡的酒气,父亲总是爱在喝了酒之后讲些奇怪的道理。

  唯一的插曲就是晚上回县城,父亲和朋友的两辆车在山里迷了路,朗逸和奥迪A3在山里到处乱转,最后是向一名屠夫问路才得以回到县城的家里。

  父母的叙述让我感到无趣,这根本不是我想要的故事。但我还是继续听了下去。

  (四)

  十月二日。这天父母打算回乡里探望奶奶。于是他们一早便在市场采购好菜品,带上车往乡下赶。一路上的颠簸,他们在谈论些什么呢,我想。

  到了父亲儿时居住的老屋,也是奶奶现在居住的地方。他们将车停在院子里,下车之后想必是一场寒暄。奶奶耳朵不灵,要靠着耳朵大声吼叫她才能听得见。想必她又是像以往一样看着父母下车,走上前去说些她听不清的话语,而她也会摆出笑脸,不停地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她也会问道,为何孙儿没有回来,他们便会伏在她耳边大声说,他还有课。

  奶奶身体仍然硬朗,即便她已经八五高龄,她还是能帮忙做上事。这也是父亲最骄傲的一点。他们开始杀鸡,杀鸭,准备中午的午饭。父亲请了三大桌的人,他的好友,一些亲戚,甚至于村里的干部也买了我父亲的面子赶赴这场午餐。

  三大桌,想必老屋的餐厅里一定洋溢着快乐的气息。奶奶是和母亲坐在一桌的,人们给她夹菜,她乐呵呵的,那张饱经沧桑的脸颊上一定满溢着幸福。她会说不用了,你们吃,她也会看着另一桌同其他人高谈阔论把酒言欢的儿子,心里盘算着下次见面的日子。

  这位年迈的母亲最大的幸福可能就是看着自己的儿子已然成为可以支撑起一个家庭的顶梁柱。

  酒足饭饱杯起盏落,人们逐渐离去。父亲来到他年迈的母亲身边,一只手攀上她的肩膀,用响彻整间屋子的声音问,想让他留下来陪她过中秋,还是回长沙陪我。

  奶奶可能是像父亲儿时一样抚摸着他的头,轻声说,崽啊,当然是回家陪我宝贝孙子过节啦。说得就像让父亲去井口给她打桶水一样简单。

  父亲楞了一下,毫无预兆地像个孩子一样捂着脸失声痛哭。奶奶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以为是父亲喝酒喝多了难受,赶快招呼姑妈从她的柜子里为父亲拿来解酒药。姑妈哽咽着对着奶奶说,他不是喝酒喝多了难受啊,而是不能陪你过节,心里难受啊。

  父亲仍然捂着脸在那里哭着,周围的人也都开始流下了眼泪。很难想象,父亲这样一个坚强的人,连当年爷爷去世也都只是偷偷抹了抹眼睛的人,居然会像孩子被人欺负了一样大声嚎哭。

  而奶奶听到姑妈说的,则慈祥的笑了起来,她拍打着父亲抽动的背,慢慢地说道:

  孩子啊,快别哭了。

  你是要出门赚钱做生意的,要高高兴兴的才行,怎么能哭哭啼啼的呢。

  孩子啊,其实我有时候也想哭啊。

  可是我不能哭出来,我的泪水,都是往心里流的。

  我无从得知奶奶当时说这番话时内心所想到的。但是我可以看得到某种光辉从奶奶瘦小的身躯里绽放着。

  母亲轻声叙述着,她说当时父亲听到这番话,立马站起身来擦干了眼泪,深情地拥抱了他那远比他矮小的母亲。

  随后父亲挥一挥手,便说了一句,我们走,我们回去了。

  奶奶便又像往常一样,站在老屋的房门口,看着儿子儿媳的车缓缓发动,转角,消失不见。

  父亲说奶奶从头至尾没有流过一滴眼泪,而母亲却说她在汽车转角的那一刹那看到了奶奶划过脸颊的一道晶莹。


  本文作者:未到江南 (公众号: 十二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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