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写布拉格的游记文章:秋行布拉格
编者按:布拉格是波西米亚王国的都城,十四世纪成为欧洲最大的城市之一。布拉格,阅读了人间多少世态变化历史沧桑,如今依然保留着中世纪的古典模样。
一
从首都机场乘坐海南国际航班,长达九个多小时,飞机降落在捷克首都布拉格机场,是当地时间凌晨六点钟。外面黑魆魆的,看不见一个人影,这个异国都城酣睡在梦中。我们一行人只好坐在机场大厅等待天明。透过落地窗户远视,黑灰的天上闪耀着几颗寒星,寂寥的苍穹下,灯光忽暗忽明,远远近近,静寂的夜空蒙上一层神神秘秘的灰黄。
等待的时光是漫长的,时而玩手机,时而踱步,时而望星空。夜色迷离中星子偷偷隐去,天际泛出鱼肚白,布拉格城在黎明的曙光中,慢慢撩开朦胧的面纱,犹如蒙娜丽莎,露出了她中世纪神秘的微笑。
八点钟,天地倏忽一片白亮,晨曲奏响。希腊司机准时来到,他载着我们风驰电掣,十几分钟行至老城的河边。这是著名的伏尔塔瓦河,捷克的母亲河,她蜿蜒着迷人的身姿,穿城而过,将布拉格城一分为二,一边是老城和新城,一边是小城和城堡区。
天阴着脸,灰白的云在空中散开来。站在河岸上,清风来去,似与人嬉戏,长发被风轻轻撩起,又悄悄放下。风混着秋的气息,使人微醉。一位老人,苍苍白发,她穿着深色红衣,低头驼背,踏着深秋的凉意,悠然地丈量着青石。近处,清清的河水,微微的波纹,如天青色双绉的丝绸。远处,高天下城堡绿树的倩影,漫漶在水中。这幅中世纪的油画:以天空、城堡、绿树、河水作为背景,主体是老人长长的身影在画面上移动。
雾岚渐渐散去,对岸的轮廓清晰起来。城堡拥拥挤挤,似在竞相媲美,黄色墙壁托起赭红屋顶。高塔参差耸立,似在叙述一段童话故事的神秘。君临全城的圣维特大教堂。一簇尖顶,凌于波西米亚的高空,弥漫着圣灵的气氛,如灯塔,照耀着信徒通向天堂的路。这座教堂有“建筑之宝”的美誉,是历代国王加冕的地方。据说里面的彩绘玻璃是艺术家穆哈的作品,阳光照射下的玫瑰之窗,抚弄出迷离的光影,让人沉醉。而绿色穹顶的总统府与红黄交错的城堡相映生辉。
离岸而去,走过老城几个街口,来到著名的查理大桥上。这座桥是奉查理四世之命而建因此得名。经历了六百五十年岁月的大桥,依然牢固地横跨于伏尔塔瓦河上。清晨桥上游人稀稀落落。脚步叩石撞出叮咚的跫音。有老妇人,慈眉善眼,和狗一起行;卷发帅哥与金发女郎手拉手,在桥上疾步而走;白发夫妻,气定神闲,携手漫步……日常画面,让我浮想历代国王加冕游行的宏大场面:浩浩长队行走在这里,王公贵族跟着国王的车队耀武扬威,侍从大臣簇拥着国王美丽的华盖,从城堡到老城,从老城到城堡,多么气派!一切奢华都成了过眼烟云,历史留给后人的只有艺术珍品和静静的河水,正如著名作家米兰·昆德拉所说:河水一个世纪一个世纪在不断流淌,人间的故事就在河边发生。他们发生第二天就被遗忘,而河水依旧地流淌。
30尊雕像矗立大桥两边,可谓是“露天艺术馆”,每尊雕像似乎有神秘的故事。我不能一一知晓,我也不是虔诚的基督教徒,但我知道,来这桥上的人都会虔诚地乞求,据说触摸雕像会带来一生的幸福,于是每尊雕像被游人触摸得油光发亮。
我伫立在著名的圣约翰雕像前,注视了良久,他一脸悲苦,怀抱耶稣受难的十字架,手持金质棕榈叶,头戴金环镶嵌了五颗金星。这位中世纪的主教,也是王后御用忏悔师。据说国王怀疑皇后与人私通,叫来约翰,而约翰拒绝了吐露皇后忏悔的内容,被国王割舌投河淹死。圣约翰在强权面前,用生命为皇后守住了秘密。作为主教他维护了职业操守;作为人,他善良守信。人们敬仰他,尊他为圣者,视他为查理大桥的守护神,而恋人尊他为爱情保护神。传说他掉河之时,天空出现了五颗星星,至今尸体没有腐烂。这些传说寄托了人们美好的愿望,折射出人性的真善美。
阴天渐渐明朗。桥上的游人多了起来,三五成群,东张西望,兴奋的游客用相机或手机边走边拍,恨不得把所有风光收纳到自己的镜头里。桥边陆续聚集了一些艺人,或摆放乐器,或支起画架,或出售画册,还有卖发卡耳钉之类……凭栏远眺,两岸风光尽收眼底。河水潺潺盈耳,白天鹅在水里游弋,对天长歌,有船只往来。这情景让人心中泛起波澜,触发我想大声吟诗的激情。难怪著名作家卡夫卡生命最后一句话是:“我的生命和灵感全部来自于伟大的查理大桥。”
二
沿着查理大桥走向城堡区的一条小街,是著名的黄金巷。当年卡夫卡就住在巷子二十二号小屋。几年前读过他的小说《城堡》,记得书中的K先生,一直为进入城堡应聘土地测量员不懈的抗争,在城堡外围的村子他处处碰壁,即使勾引城堡官员的情妇等各种小伎俩,也始终是一个局外人,无论如何都无法进入近在咫尺的城堡。小说以象征、隐喻、梦幻的手法,揭示西方人际关系的冷酷以及个人在异化社会中的孤独、恐惧、彷徨和绝望的生存状态。这正是住在小屋里的卡夫卡心里感受。卡夫卡自小就性格孤僻忧郁,内向而爱思索,这源于出生于犹太人家庭。犹太民族在欧洲有着漫长的苦难历史,他幼小的心灵蒙上了孤独痛苦的阴影,所以他的作品笔调荒诞阴郁而冷峻。
昔日的黄金巷,是仆人和工匠的居所。后因这里聚集了王公贵族炼金的术士而得名。随着时代的变迁,曾经衰败的贫民窟被改成了店铺,出售工艺品。
我独自来到狭窄的小巷,两边排着浓墨重彩的小屋,店铺各种手工艺品,琳琅满目,我无暇光顾,径自走到街角的蓝色小屋,走进低矮的房间,把手一伸,就触摸到了天花板,我突然想起卡夫卡的一句话:笼子在寻找一只小鸟。我臆想笼子和小鸟是在隐喻他的生活。心灵的自由无法摆脱被禁锢的命运,一个人心灵多么的自由,形体却要幽禁在有形和无形的笼子里,也是一种难以明状的忧伤。正是这种压抑的心态才形成他独特的作品特色。现今的故居是一家书店。房间放着卡夫卡的大作和传记。门口卡夫卡的肖像引人注目。两只大耳翘起,很警觉的样子。眼睛略带忧郁而深邃,看着过往的游人,这眼神令我想起《变形记》里那只甲壳虫的阴郁与无奈。我不禁一颤,在生存的夹缝中压抑和挣扎,与之何其相似!这小小的房间开了一扇窗户,望出去别有洞天,绿树成荫,流泻着深秋的勃勃生机,红叶黄叶参差展现着风采。也许当年的卡夫卡就在这里奋笔疾书,困倦了推开窗户,看着窗外的阳光,吮吸大自然的气息,放松疲倦的身心;也许他触及外界开阔的景致,心中的灵感喷薄而出,写出影响二十世纪欧洲文坛的作品。
据说他每天还要去位于西贝斯卡大街的雅可咖啡馆里思考写作,在那里写出了著名的《变形记》。在这里他遇到了俄罗斯著名记者密列那˙杰森斯卡,卡夫卡当时写一页就丢在边上,密列那˙杰森斯卡拾起来一页一页读下去,她主动向卡夫卡表达了爱意。后来卡夫卡得知她是有夫之妇就与她断绝交往。但卡夫卡在弥留之际口里叫着密列那˙杰森斯卡的名字。卡夫卡理智的把爱深深的埋在了心里。比起欧洲许多风流作家,他令后人不知要敬佩几个世纪。
三
老城广场,就是蔡依林歌里唱过的布拉格广场。这里没有许愿池(其实许愿池在罗马),却是一个音乐之城,广场有很多街头艺人,也不乏贩卖演奏会入场券的人。一群年轻的艺人,手持大提琴小提琴忘情地拉唱,我从他们的眼神里,读到了什么叫自我和执着。锲入灵魂的旋律,充盈了布拉格的天地,似乎整个世界只属于他们自己。几匹黑马拉着老式的马车,摇晃着得得的蹄声,从广场走过,我一惊,打了个趔趄。马车上戴着黑色礼帽,貌似憨豆先生的赶车人,对我做了个鬼脸,龇牙咧嘴的一笑,抱以歉意,说了个“sorry”。我笑对他摆摆手。旧市政厅的天文钟下站满了人,仰起头来静静地等待。十一点整时,突然清脆的钟声响起,天文钟上方的窗户开启,耶稣十二门徒一一现身,边走边向人鞠躬。一声长长的鸡鸣和钟响,不见了踪影,游人还伸长脖子观望。我们不探究这钟的科学原理和制作过程,只听说这天文钟的设计师被当时的国王弄瞎了双眼,以防他制作相同的钟。这野蛮的行为让人不寒而栗,这和我国封建社会的许多皇帝一样的残忍,皇陵修好后不知埋葬了多少能工巧匠。中外暴君如出一辙,不知毁灭了多少智慧的头脑!
广场中央杨˙胡斯的雕像,一身正气,凛然而立。这位用生命捍卫真理的查理大学的校长,是十五世纪著名的改革家,他极力反对罗马教皇一切不正确的主张和做法,比如教会不应该拥有大量土地等,组织民众抵制教会的腐败,于是被教会以异端的罪名处以火刑,引发了一场战争。胡斯党组织了反抗,在提恩教堂洒下了热血。提恩教堂坐落在广场,黑色的双塔高耸入云,显得深沉而神秘,像童话里的魔鬼城堡,有人说“魔鬼教堂”,有人说双塔代表亚当和夏娃。在广场行走,醇香的咖啡味入鼻入肺。如果时间充裕,我一定会在布拉格广场的咖啡馆,点一杯咖啡,悠闲地消遣午后的光阴……
布拉格是波西米亚王国的都城,查理四世任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时,把布拉格作为帝都,十四世纪成为欧洲最大的城市之一。布拉格,阅读了人间多少世态变化历史沧桑,如今依然保留着中世纪的古典模样。
从宁静的巷子走过,偶尔看到带有宗教色彩的房屋,拐角处老式的煤气式街灯,不经意间闯入眼中。脚下铺就的方形石块,被岁月的风尘打磨得光滑锃亮。放眼全城,一片片屋顶热闹着橙红,哥特式建筑黛里带青,其间也有高雅的巴洛克式和文艺复兴式风格的建筑。布拉格古建筑保留如此的完美!让人惊叹:布拉格人简直就像生活在艺术的博物馆里,神游在艺术的的王国里。游人置身此地,忘却时间的存在,仿佛时光倒流,徘徊在中世纪的欧洲迷失了自己。
从布拉格老城离开,别情依依,我坐着大巴隔窗而望,直挺挺站在道旁的椴树,在抒写秋的长句,黄叶灿灿,倾诉秋天的私语,厚厚的金黄拥抱土地。蓦地,前方一道红色从绿色草坪中驶来,有轨电车满载时尚,奏着时代的乐曲,融入古典的旋律。童话般的布拉格在金秋中更加绚丽迷人。车子疾行去慕尼黑的路上,布拉格越来越远,终于模糊了我回望的视线。再见,布拉格!我还会再来。
作者:若水如诗,原名王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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