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饮食文化
两千多年前,孟子曾经说过,“食色,外。值得注意的是,在中国古代,食品生产性也。”(《孟子·告子》)即所谓“人之 技术、饮食烹往技艺手段之精,食品加工创甘食悦色者,人之性也。”下面学习啦小编为大家整理了古代饮食文化相关的知识,希望对大家有用。
古代饮食文化
1. 饮食文化在中国古代文化史上的地位
饮食是人类赖以生存和发展的第一要件。古人云:“王者以民为天,而民以食为天”,“人民所重,莫食最急。”《尚书。洪范》提出的治国“八政”,即以“食”为先;史家所立《食货志》,也将“食”置于首位。古人对于饮食的这种朴素的认识,到了19世纪中叶被马克思、恩格斯提升为历史唯物主义的基本原理之一,“正像达尔文发现有机世界的发展规律一样,马克思发现了人类历史的发展规律,即历来为繁茂芜杂的意识形态所掩盖的一个简单事实:人们首先必须吃、喝、住、穿,然后才能从事政治、科学、艺术、宗教等等。”因此,包括饮食在内的社会生活资料的生产“就是一切历史的第一个前提”,是人类“每日每时都要进行的(现在也和几千年前一样)一种历史活动,即一切历史的基本条件。”而在人类的衣食、住、行等社会生活中,饮食又是最基本的。最重要的,人类社会生活的其他方面和领域也都是奠基于饮食生活之上的,都是由饮食生活所决定和制约的,莫不与饮食生活息息相关,互相联系。所谓“仓廪实,则知礼节;衣食足,则知荣辱。”就是这个道理。所以研究文化史,必须首先研究饮食文化史,这是研究人类历史的“第一前提”的第一要务。
饮食文化是文化史的基石。它不仅是物质文化,也是精神文化,它不仅影响物质文化的发展,也影响精神文化的发展。农业是饮食文化发展的基础,马克思说:“因为食物的生产是直接生产者的生存和一切生产的首要条件,所以在这种生产中使用的劳动,即经济性上最广义的农业劳动。”广义的农业就是指人类为谋取维持生存所必需的食物而进行的生产活动。农业就是取得食物的生产部门。人类最初的劳动就是从谋取食物开始的。在这个基础上人类不断丰富自己认识社会和自然的能力,从
而创造出各种具体的科学文化。人类文明,源于饮食。饮食是社会生活的基础和核心,它决定或制约着、影响着社会生活的其他方面,不仅因为人类首先必须解决饮食这个首要问题,才能谈得到社会生活的其他方面;而且一个时代、一个地域的人们的饮食生活,对于其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均发生着深刻的影响和有着密切的互动关系,举凡社会的礼仪、风俗、节日、庆典、婚丧嫁娶等,莫不以饮食作为重要的载体或表现形式。
饮食与物质文化、精神文化的密切关系表现在各个方面领域。例如,饮食与手工业和工艺的起源发展密切相关,如陶瓷的产生是因饮食的需要,它源于饮食,从而产生了陶瓷文化,反过来它又推动了饮食的发展。科学技术源于饮食,如医学与饮食关系密切,人类在饮食中发现何者有益何者有害,这就是最初的医学观念,在探索怎样吃于身体有益或有害中积累了医学知识,故中国古代有医食同源的理念。化学源于饮食,是从食物的酿造中萌芽发展起来的,如腌制发酵食品、酿酒、酱、醋等。礼仪源于饮食,《礼记。礼运》:“夫礼之初,始诸饮食。”原始礼仪是从人们的饮食行为习惯中开始并不断丰富起来的。文学艺术源于饮食,美学的产生与饮食有密切关系,人类最早的美的概念就是美味,《说文》:“美,甘也,从羊大,羊在六畜主给膳也。美与善(膳)同意。”段玉裁注曰:“五味之美皆曰甘,引申之凡好皆曰美。“羊是我国古代主要肉食,是美味的代表和象征,可见美的本义是指饮食中的美味。此外如音乐舞蹈是古人在宴饮中载歌载舞发展丰富起来的,赋诗也是在宴饮中的文化内涵之一。宗教从饮食中发展,早期宗教仪式主要是祭祀,以奉献饮食为其表达形式。
中国的饮食文化是世界上最发达、最精深的,这与中国古代的传统理念、文化特征有关。《孟子。告子》:“食色,性也。”焦循《正义》曰:“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在这两种人类的生理需求方面中国人与西方人有所差异,中国人在性问题上形成保守的传统,而将人生的倾泻导向于饮食,西方在性问题上较为放纵,在饮食上较为机械单调。于是西方将性引入各种文化领域,而中国则将饮食引入、渗透于各种文化领域。其中最具特色者莫如把饮食引入政治方面。
把饮食与政治联系起来,是中国古代独特的饮食理念。自古认为治理国家与饮食烹饪的原理是相通的,商代伊尹“负鼎俎,以滋味说(商)汤,至于王道。”历代传为美谈。据说“伊尹忧天下之不治,调和五味,负鼎俎而行,五就X,五就汤,将欲以浊为清
,以危为宁也。”他借“五味”、“调和”向商王阐述如何成为“天子”的“圣王之道”。《老子》曰:“治大国烹小鲜”。韩非子阐释道:“烹小鲜而数挠之则贼其宰,治大国而数变法,则民苦之,是以有道之君贵虚静而重变法,故曰:‘治大国者若烹小鲜’”。治理大国要十分小心谨慎,如同烹饪小鱼那样不可随便搅动之。《周礼》以“冢宰”为天官之首,即百官之长。唐贾公彦疏:“冢,大也;宰者,调和膳羞之名。此冢宰亦能调和众官,故号大宰之官。”“宰”遂成为官吏的统称,上至最高政务长官宰相,下至邑里的主管。因为官长需要具备厨师“调和”五味那样的本领。秦代陈平于乡里社日为“宰”,分肉甚公平,受到父老称赞,平曰:“嗟乎!使平得宰天下,亦如是肉矣!”因此向国家推荐贤才,必需善于“助和鼎味”者。在《论语》中,“食”字出现41次,“政”字41次,这种巧合说明在孔子看来饮食与政治具有同等重要地位。
饮食与政治的联系还表现在为官者与民众在饮食上的差别,为官者称为“肉食者”,平民为“蔬食者”、“藿食者”。春秋时“有东郭祖朝者,上书于晋献公日:‘愿请闻国家之计。’献公使人告之日:‘肉食者已虑之矣,藿食者尚何预焉?”’为官者可以享受“食肉之禄”,“在官治事,官皆给食。” 古礼规定统治阶级按照不同等级享受不同的肉食:“天子日食少牢,诸侯日食特牲,大夫特豕,士特豚o"士以上可以享受公家供应的肉食,故将统治者称为“肉食者”。而“古者,庶人粝食藜藿,非乡饮酒腰腊祭祀无酒肉。”就是说一年只有重大节日或祭祖祀神的时候,才能够吃肉。故将平民视为“蔬食者”、“藿食者”。在上述观念基础上又把饮食与教育联系起来。因为中国古代的教育是“学而优则仕”,于是形成了将勤学——从政——肉食联系起来的社会思想和教育观念。五代时魏州人刘赞,父为县令,毎食,其父“自肉食,而别以蔬食食赞于床下,谓之曰:‘肉食,君之禄也。尔欲之,则勤学问以干禄,吾肉非尔之食也。’”“由是(刘)赞益力学,举进士。”社会上形成了“学业未成,不听食肉”的风气。
但是,对于如此丰富、发达的饮食文化,我们的研究却显得相对薄弱,尚未引起足够重视,还未给饮食文化以应有的学科地位。其原因之一是近代中西文化冲突的结果,是中国曾经完全接受了西方学术,首先是西方的学科分类体系,而这个体系是根据西方文化的世纪情况构建的,这就使中国文化中许多西方文化所没有的内容,国粹,因为在西方的学术框架中无所归属,
而难被承认其学术地位,饮食文化即是如此。如前所述,西方人在饮食上十分机械,少有调和变化,对饮食没有像东方那样重视并提高到如此高度,因而西方在学科划分饮食烹饪附属于工业之类,这在目前的图书分类法中可以反映出来。这样就使国人也循着西方的眼光,将中国的饮食烹饪也视为一种食品工业,而不去探讨其中的文化内涵,同时也使一些古代的饮食典籍不能正确归类。也因为这个原因,使得学术界有些人把饮食文化视作雕虫小技,以为不如其他文化史重要和高雅,所以并不看重这个问题。
2. 汉唐饮食文化的发展变化
我国古代饮食文化源远流长,而汉唐饮食文化是我国古代饮食文化史上一个极其重要的发展阶段。汉唐时期是我国封建社会发育以至茁壮成熟的阶段,是封建经济蓬勃向上、生机盎然的黄金时代,在此基础上形成的饮食文化则是这个阶段历史的重要的有机组成部分,它与这一时期的经济、政治、文化和民族关系与中外关系的发展都有着密切的关系。研究汉唐饮食文化史对于全面、深刻认识这一阶段的历史是必不可少的,它对于加深和丰富这一阶段历史的认识具有重要意义。
在汉唐长达一千二百余年的漫长岁月中,饮食文化;历史经历了曲折的发展变化,展现出一幅丰富多彩的图景,奠定了我国人民饮食生活模式的基础,并对后世产生了深刻的影响,在我国古代饮食生活史中占有极其重要的、承前启后的地位,其主要表现是:
第一, 这一时期确立了以粟、麦、稻等粮食为主食,以蔬菜和一定的肉类为副食的饮食结构模式,这是中华民族的基本饮食模式,具有典型的东方农业文明特色的饮食。
一是粮食构成的发展变化。从先秦时期起,“五谷”就成为中国人民的主要粮食,《周礼》有“以五味、五谷、五药养其病”的记载,注曰:“五谷,麻黍稷麦豆也。”在记载各地的出产时则谓:“河南日豫州? ? 其谷宜五种。”注曰:“五种,黍、稷、菽、麦、稻。”可见所谓“五谷”并非十分固定的种类,只是言其多的意思,而且其中非常重要的粟也没有包括在内。
粟、黍、稷是先秦时期食用最广的粮食。粟,又称禾、谷、谷子,俗称小米。黍、稷为黍属,籽粒比粟大,米色比粟鲜黄,俗称“黄米”。粟在汉唐时期得到很大发展,品种在西晋郭义恭的《广志》中有12种,一百多年间,到北魏时期已经发展为86种,在粮食中占有首屈一指的地位。黍、稷则很少发展,退居主粮中的次要地位。麦、稻则从先秦时期的次要地位日益上升。麦在《诗经》中出现的
次数,仅次于黍、稷,在汉代进入大发展时期,除中原、山东、淮北等传统麦作区外,关中得到很大发展,由“俗不好种麦”,经政府推广,到唐代已与粟并驾齐驱。北方在南北朝时期仍以粟、黍、稷为主,到唐代麦已超过它们占居首位。敦煌文书所记净土寺收支账,面69次、粟56次、麦19次。《太平广记》中,面食57次,稻米食8次,粟4次,麦饭3次。粟、麦在南北朝时期向南方推广,产量仅次于稻。稻从南朝中期起超过北方,唐代总产量已经超过麦、粟,并大量北运,形成“天下大计,仰于东南”的局面[”15o7 。菽,即大豆,春秋时期从东北传人“戎菽”,日益推广,成为五谷之一,与粟并列为主粮。汉唐时期虽然种植面积不断扩大,但比重逐渐下降,因其单产低于粟、麦、稻,增产潜力小,逐渐向着副食方向发展。到了唐代,传统主粮结构发生了历史性变化,稻米取代粟的首席地位,麦类已上升至与粟并驾齐驱的地位。古代主粮还有雕胡,又称菰,其根即茭白,其籽实即雕胡。汉唐时期是食用雕胡米最兴盛的时期。可以做饼、饭、羹。宋代以后逐渐从主粮序列中退位,日渐成为蔬菜。”
二是肉类主要为“六畜”(马牛羊鸡犬豕),除马之外再加上鱼类,构成中国古代主要的肉食。中国是以农业种植为主的国家,肉类所占比重小,一般平民食用更少。即使被称为“肉食者”的统治阶级也不能随意吃肉,“古者? ?诸侯无故不杀牛羊,大夫士无故不杀犬豕。”汉唐时期有所增加,“今闯巷县陌,阡陌屠沽,无故烹杀。”魏晋南北朝时期,北方游牧民族进入中原,但也没有能够使肉食有太大的增加,他们也多数转入农耕生活,因为有限的耕地不能提供大量的牧场。
三是蔬菜。中国古代的蔬菜品种相对较少,汉代文献所记不过有20余种,《齐民要术》记载有3O余种,唐末《四时纂要》记载有35种。其中以“葵”最为重要,葵,又称为冬葵或寒菜,为“百菜之首”,是当时人之“当家菜”,如《古诗十五从军征》:“烹谷持作饭,采葵持作羹”,平民日常饮食为“粟飧葵菜” 。韭菜在汉代有了较大发展,出现了温室栽培,萧齐庾杲之因为常吃“韭菹”、“瀹韭”、“生韭杂菜”,而被讥笑为常吃“二十七种”
第二,汉唐时期初步确立了中国风味的菜肴烹饪方式,形成了以炙、脍、羹、脯、菹等为主要加工方式,以蒸、烤、煎、炸、烹、炒等为基本烹制手法,以色、香、味、形为终极效应,讲究刀工火候、五味调和,具有整体性、完美性的综合烹饪艺术,从而孕育了具有东方农业文明特色的中国菜肴的体系和风味,日后
在此基础上形成了区域性的地方风味饮食和菜系
炙——《说文》:“炙肉也,从肉,在火上。”原料为畜肉、内脏,禽类,鱼类等。
脍——《说文》:“细切肉也”。《释名》:“脍,会也,细切肉令散,分其赤白异切之,巳,乃会合和之也。”为加工鱼、肉之方法。以鱼脍为多,其特点:原料是鱼,东汉《羽林郎》:“就我求珍肴,金盘脍鲤鱼。”鲜、活。唐代寒山《诗》:“去骨鲜鱼脍”。杜甫《观打鱼歌》:“饔子左右挥双刀,脍飞金盘白雪高”。
羹——汤菜,《释名》:“汪也,汁汪郎也。有菜羹、肉羹。食用广泛,《礼记·内则》:“羹食,自诸侯以下至于庶人,无等。”因为“羹食,食之主也。”为大众的每日常食,故日“凡人所食,羹饭为主”。《宋书·朱修之传》:“菜羹粗饭”,“乃贫家好食。”_23_
脯——《说文》:“干肉也”。此类尚有腊、惰等,据《周礼·腊人》郑注:大动物成条片而干为脯,经捶打加入佐料而干为惰,小动物整体而干为腊。均为常备之方便食品。
菹——《说文》:“酢菜也。”腌制酸菜类食品,将动植物原料用盐、酱、醋等腌渍,经乳酸菌发酵加工以便保藏。方法:一是用盐水洗、泡,二是加入米粥(为微生物提供养料)麦曲(发酵)。有肉菹、菜菹两类。以此法加工之鱼类称为“鱼乍”,《释名》:“鲜,菹也,以盐米酸鱼以为菹,熟而食之也。”即腌鱼、糟鱼。制法:切块,制糁(米饭加佐料),入瓮,一层鱼一层糁,盖以箬叶。
以上是最为常用和普遍的加工方式与品种,其中以前两种最为美昧,故产生了“脍炙人口”的成语。
第三,汉唐时期饮食品种的开拓和创造发明取得了重大进展,对后世具有深远影响:
首先,这个时期发明创造的食品——豆腐,经历一千余年实践的检验而被证明是人类所发现和制造的最佳营养食品之一。据说豆腐是西汉刘安发明的,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说:“豆腐之法,始于汉淮南王刘安。”这个说法有人怀疑,因为《本草纲目》一书晚出。但是考古工作者在河南密县打虎亭汉墓发现的画像石中,已经有豆腐作坊的图像。这就证明:在汉代我国确实已经有了豆腐的生产,而刘安发明豆腐的说法当不会是空穴来风。
其次,这个时期开发利用起来的饮料——茶,不仅至今还是我国人民不可替代的最佳饮料,而且风靡全球,历久不衰。《华阳国志》:周初封建于巴,其地有“香茗”。茶的原产地在西南。经历了由药用、食用、饮用的发展过程,汉唐是其普遍推广时期,大体循由西南而东南,由南方而北方推广
,唐代普及于全国。西汉王褒《僮约》:“烹荼尽具”、“武都买茶”。三国时期长江下游已见饮茶,《三国志·韦曜传》:因其不善饮酒,孙皓“密赐茶桀以当酒” 。西晋时北方已经饮用,愍怀太子于宫中以卖“茶之属”为戏。唐代普及,“人自怀挟,到处煮饮。从此转相仿效,逐成风俗。”并传人少数民族地区和外国。
再次,现在我们日常必备的调味品如酱油、豉、醋等,也是在这个时期产生和发展起来的。今日常食之酱油在东汉已经出现,当时称为“清酱”。豆豉在汉代已经大量生产,西汉富商大贾有经营“蘖麴盐豉千答”者。人工酿造的食醋也是在汉代产生的,当时称为“酢”,南北朝时期才用“醋”这个字。
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最后,这一时期形成和确立的食制食俗,至今仍深深影响中国人民的饮食生活。如餐制,先秦时期通行一日两餐制,从汉代开始一日三餐制逐渐普及,汉唐时期得以巩固而成为饮食定制。先秦时期适应席地而坐习俗,因而通行分食制,西晋、十六国时期随着少数民族纷纷进入中原地区,胡床之类的高脚坐具传人,以及桌椅等家具的推广,逐渐改变了饮食习惯,形成围桌用餐的方式,适应这种饮食方式的合食制在唐代发展起来,遂成为此后国人通行之食俗。
3 汉唐饮食文化发展变化的原因
首先,社会经济的发展是饮食文化发展变化的基础和前提。我国古代饮食文化的发展变化,直接决定于以农业生产为中心的农、林、牧、副、渔各业的发展和提高,由此而决定了饮食的品种和结构模式,以及不同的饮食习惯和风味的发展变化。
汉唐时期由于农业生产力的大幅度提高,我国人民的主食结构发生了历史性的变化。在先秦时期人们的主食中,居于首位的是“五谷”中的黍、稷、菽、粟等,而到了两汉魏晋南北朝时期,粟这种具有高产潜力的粮食作物跃居五谷之首,成为最主要的粮食品种。与此同时,麦类作物也日益崛起,成为重要的主粮。这种变化使这一时期人民的饮食水平有了很大提高,导致在先秦时期作为主粮之一的菽(即大豆)向着副食方面转化,产生了豆酱、豆腐、豆豉等新的食物品种。以大豆为代表的植物蛋白食品的增加和改进,对于保障动物蛋白相对缺乏的我国人民的体质和健康有着不可估量的意义。而到了唐代,稻米又取代了粟在粮食作物中的首席地位,麦类在唐后期又取得了与粟并驾齐驱的地位,从而形成了稻、麦、粟这样的主食结构,这为人民饮食生活中的多样性发展提供了更为充足的原料。肉类食品由汉代猪多于羊,到魏晋
南北朝羊多于猪。
饮食生活的发展变化与手工业、商业和交通运输的发展变化也是息息相关的,例如石转磨在汉唐时期的迅速而广泛的推广使用,使麦类的食用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原先人们食用的或是整粒蒸煮的“粒食”,或是捣破蒸煮的“麦饭”。而进入汉代以后,面食日益广泛发展,出现了丰富多彩的面食品种,从而大大提高和改善了我国人民的饮食水平。与此相应的是,人们对于食麦的观念发生了变化,在两汉魏晋南北朝时期仍被看做粗粝之食的麦类,到唐代则已基本消逝。冶铁、锅、灶的发展对饮食烹饪有着重要影响,汉代高台火灶取代先秦地灶,铁釜取代先秦陶、铜釜,两者相互配合,大大提高了烹饪的火力和便利性,为讲究火候与五味调和的中华饮食文化和饮食品种的多样性发展创造了条件。汉唐时期城市经济的发展,特别是从唐后期传统的封闭式的“市”制被冲破,新型的街市和各种类型的集市、草市的出现,
导致饮食行业的繁荣兴旺,各种餐馆、食肆、酒楼、茶肆如雨后春笋,蓬勃发展,大大丰富了人们的饮食生活。饮食行业的发展,又回过来进一步促进了城市经济的繁荣,促进了饮食技艺的交流和提高。而交通事业的发展,又促进了各地食物品种的交流和饮食习俗的相互吸收与传播,例如巴蜀和江南的茶叶和饮茶之风,就是在这种条件下向全国各地和边远地区不断扩散和普及,从而导致我国人民饮料品种的历史性更新。
其次,饮食生活还受到地理环境和气候条件的影响和制约。我国地处亚洲东南部、太平洋西岸,国土的主要部分在北回归线附近及其以北地区,气候温暖湿润,土壤疏松肥沃,极适于农耕,自古有“以农立国”之称。因而我国人民的饮食一直是建基于农业生产物的基础之上,形成了具有农耕文明特色的古老饮食文化,即以粮菜为主,配以适量肉类,经精细加工烹饪的一种饮食模式,而与欧洲等国以及北方草原地区以肉、奶为主要食物的饮食模式有很大的区别。尽管在汉唐时期北方等游牧民族大量涌人中原地区,他们同时也带来肉食民族的生产经验和饮食习俗,丰富了我国传统饮食文化,但是这并不能改变中原传统的饮食模式,相反地这些进入中原地区的民族都相继改变原有的饮食方式而融合于华夏饮食文明体系中来。
但是,由于我国幅员辽阔、地形气候复杂,因而各地的出产物和食俗又有不少差异,如黄河流域以食粟、麦为主,而长江流域及其以南地区以食稻为主,北方多食牛羊肉而江南多食鱼类,由此而形成、积淀为不同的饮食烹调风味,如后来的所谓川、鲁、苏、粤四大菜系,即是在汉唐文化基础上逐步孕育生成的。
第三,民族之间、中外之间的经济文化交流以及人口流动对饮食生活的发展变化起着促进作用。统一帝国的建立,加强了中外交往,分裂割据,加速了人口流动。魏晋南北朝呈现连锁滚动式的人口大流动,北方草原民族南下中原,推动了中原人民的南下。这就使北方人民的饮食吸收了游牧民族饮食文化,又使南方吸收了中原饮食文化,促进了南北饮食文化的交流。汉唐时期是我国民族冲突与融合的重要阶段,各民族之间的交往空前频繁;同时也是我国古代第一次向世界打开大门,进行大规模对外开放的历史阶段,中外之间的交往也呈现空前的兴旺景象。汉唐时期不断进行的南北之间、民族之间、中外之间的三种交流,对这一时期的饮食生活产生了深刻的影响。
兄弟民族和域外各种饮食纷纷传人内地,是这个时期饮食生活领域中一幅绚丽的景象。食物如葡萄、石榴、胡葱、胡蒜、胡荽、菠菜、甘蓝l3引、胡椒等蔬果香料的传人。饮食方法和制品如“羌煮貊炙”、“胡饭”、“胡饼”。 “毕罗”各种“胡食”,以及葡萄酒、三勒浆等酒类,酪、酥等奶制品的传人和流行。这些都大大丰富了我国人民的饮食生活,许多已深深扎根于中华饮食文化,成为不可分割的组成部分了。与此同时中原的饮食文化也大量传人国外和少数民族地区,例如茶在公元七世纪中叶已传人新罗。通过遣唐使的频繁来往,中国的饮食文化更是大量传入日本,其中包括茶和饮茶习俗,现在日本的茶道即渊源于唐人的饮茶习俗。鉴真东渡时又将中国的豆腐传人日本。李肇《唐国史补》记载:常鲁公出使吐蕃时,赞普以茶招待他,内地的许多名茶那里都有。穆宗长庆年间刘元鼎出使吐蕃时,对方设宴款待他,“饭举酒行,与华制略等。”3吐蕃上层社会的宴饮方式已与内地相同。
南北之间的交流以粟、麦和牛羊肉的南下与稻米和茶叶的北移等为其代表。
第四,饮食生活的发展变化与科学文化水平的提高有密切关系。科学文化水平的进步,对于推动、提高、改善饮食生活水平起着巨大的积极作用。
汉初在道家黄老无为思想支配下,人们对于口腹之欲持否定态度,《淮南子》的饮食理论就带有某种禁欲主义的色彩,认为“口好味,接而说(悦)之,不知利害”,是属于“嗜欲”,“重于滋味”是一种“邪气”,反对放纵“嗜欲”与“邪气”而过分地追求美味佳肴。汉武帝独尊儒术,儒家思想占据统治地位之后,在饮食观念上仍然没有跳出反对“嗜欲”的窠臼,在盐铁会议上,
贤良文学列举汉代饮食生活方面种种比古代奢侈的地方,认为“腹纵恣,鱼肉之蠹也。”反对“极甘脆。”而魏晋南北朝以后,思想观念上摆脱了禁欲主义的束缚,大胆地追求现实的口腹之欲,如吴人郑泉“其闲居每日:‘愿得美酒满五百斛船,以四时甘脆置两头,反复没饮之。惫即住而啖肴膳。酒有斗升减,随即益之,不亦快乎!”,晋人毕茂世(卓)云:“一手持蟹螯,一手持酒杯,拍浮酒池中,便足了一生。”这种观念上的变化,推动人们极意追求美味佳肴,讲究美食的制作与烹饪技艺的提高,到北朝《齐民要术》时仅记述的烹调基本技术就有近三十种之多。因而从这个时期开始各种《食经》、《食谱》如雨后春笋般涌现,人们总结、传授饮馔经验和技艺,从而诞生了一门新兴的学科——饮食学。而饮食学的发展反过来又促进饮食水平的提高。这些都是魏晋南北朝以后饮食生活水平比汉代提高的表现,也是其原因之一。
科学技术的发展对于饮食生活的意义更是不言而喻的,如食品酿造技术的发展为人类开拓食源与食物品种就起了巨大的作用,酿造术的关键是制曲,而正是在汉唐时期我国的制曲技术开始发展并走向成熟,“使不同谷物发霉成曲,然后用它来使更多的谷物糖化、酒化和醋化,这一技术是我们祖先一项重大的发明。”这一技术的发展使汉唐时期在酿酒、制酱、制醋等方面取得了突出的成就,大大提高和改善了我国人民的饮食生活水平。
到了唐代,随着文化品位的提高,人们在饮食上已不再仅仅满足于吃饱吃好,而且追求饮食的营养卫生,发展了医疗养生保健食品,如治白发的“甘露羹”,酒醉后用的“醒酒鲭鲜方”等,对于茶的医疗保健功效也有了深人的认识,要求丰富饮食生活的文化内涵,追求饮食的色、香、味、形、器的综合艺术效应,以高雅的文化艺术溶入饮食生活之中,如茶道的兴起、酒文化的风靡等,在满足物质需求的同时,追求精神生活的享受。
饮食文化史的目的意义
中国古代饮食文化史是为了更好地总结我国饮食生活的经验教训,吸其精华,去其糟粕,为进一步提高与改进我国人民的饮食生活,为我们今天的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建设提供借鉴。
一方面从汉唐时期的饮食生活发展进程中,我们可以看到它有许多优良的传统,值得今天继承和发扬。
当时所确立的以粮食为主,辅以一定量的肉类、鱼类的饮食结构,就是非常科学而合理的,这一饮食构成已被现代科学研究证明是极其有利于人体健康的,它避免了以肉食为主或完全素食的两种
偏颇所造成的弊端,把植物蛋白与动物蛋白很好地结合起来,实践已经证明它对保障我国人民的身体素质和健康是非常优越的。中国古代的这种饮食结构与当今世界先进国家或联合国所推行的饮食金字塔可以说基本上是一致的。汉唐时期总结出来的食不过饱,不过分追求甘肥厚腻的饮食原则,也是弥足珍贵的饮食观念,也为今天大量的实践和科学研究证明对于健康长寿是有很大作用和意义的。凡此种种都是我们今天应当继承发扬,并在科学的基础上进一步改进和提高的。
另一方面对于我国传统的饮食生活我们不能片面的颂扬和肯定,应当看到它所包含的糟粕部分,吸取教训,加以扬弃。食制方面的合食制就是一个典型。原来汉唐时期继承先秦的传统,基本上是采用分食制的,家庭用膳如此,宴会也是如此,这种食制对于减少交叉传染疾病,维护人民健康是有利的。但是,到了唐代后期分食制日益破坏,而被合食制取代,这种津液交流的合食看似热闹,实则于人民健康非常不利。今天不少人以为我国人民饮食习惯历来是合食,这是一种误解,事实上这种合食制从唐后期产生,至今不过一千余年。现在这一陋习已深深扎根于我国人民的饮食生活,尽管今天人们已经开始认识到这种合食制的弊端,但是改起来还是很困难,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与人们对于我国古代食制发展演变的历史缺乏认识有关。为了中华民族的健康,现在是恢复和重新推广分食制的时候了。
汉唐时期人们在饮食生活上已经出现刻意追求珍奇异食的现象,除了一般的鱼肉类之外,还追求如“封熊之蹯,翰音之跖,燕髀猩唇,髦残象白。”即熊掌、鸡爪、燕子的大腿、猩猩的嘴唇和牦牛大象肉之类的奇珍异味。为此,他们不惜大量捕杀珍禽异兽,食其珍美部分,从而为珍稀动物的灭绝、生态平衡的破坏种下了祸根。汉唐时期原来在长江流域还有的大象,其分布日益由北而南退缩,到唐代已逐步退至交广一带了。这是因为当时人们认为象鼻是一种美味佳肴,食用所谓“象鼻炙”等名肴,因而大量捕杀野象,取其鼻子以快朵颐于一时。今天在国人的饮食生活中这种刻意追求珍禽异兽,甚至不惜以身试法食用野生保护动物的愚昧饮食习俗,正是我国饮食生活中亟待抛弃的糟粕之一。
公费大吃大喝也是汉唐饮食生活史上一个突出现象。封建统治阶级以种种名义进行公费吃喝,唐代百官上朝有所谓“廊下食”,“常参官每日朝退赐食,谓之廊餐。”宰相办公有所谓“堂飧”。这种公费吃喝还有一套“理论”,高宗时有的宰相“以堂馔丰余,欲少损。”感到
花费过多,浪费太大,提出降低一点标准,但是遭到反驳:“此天子所以重枢务、待贤才也,吾等若不任职,当自引避,不宜节减,以自取名。”要干就得吃,不吃就请辞职,这就是封建官场中的公费吃喝“理论”。在这种“理论”指导下,封建官吏自上而下公费吃喝成风,鱼肉人民,积弊相沿,靡所底止。
吃喝不仅是人类的一种生理活动,人的社会性决定了人的吃喝也具有强烈的社会性,早在汉初统治集团总结治乱兴亡的历史经验教训时,就已经认识到在饮食上过度追求“煎熬焚炙,调齐和之适,以穷荆吴甘酸之变”,穷极滋味,以事口腹之欲,不仅伤身,而且“足以亡天下”。真足以震俗惊世,今人可不思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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