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尔良公爵的基本介绍
奥尔良公爵是从1344年开始使用的一个法国贵族爵位,以其最初的封地奥尔良命名。这一称号主要被授予王室的亲王。以下是学习啦小编为你精心整理的奥尔良公爵的基本介绍,希望你喜欢。
奥尔良公爵所在国的历史
法国
法国(La France),全称为法兰西共和国,现在是法兰西第五共和国,位于欧洲西部,与比利时、卢森堡、德国、瑞士、意大利、摩纳哥、安道尔和西班牙接壤,隔英吉利海峡与英国隔海相望。法国是第一次世界大战的主要战胜国之一,虽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期战败且沦陷于德国,但在国际上仍然有一定的影响力,因而成为联合国安理会常任理事国,对安理会议案拥有否决权。法国亦是欧盟和北约创始会员国之一,八国集团之一和欧洲四大经济体之一,亦是《申根公约》的成员国。法国不仅在工农业方面非常发达,而且也是世界文化中心之一。首都位于巴黎。
公元前高卢人在此定居。公元前1世纪,时任高卢总督的恺撒占领了全部高卢,从此受罗马统治达500年之久。公元5世纪法兰克人征服高卢,建立法兰克王国。其中西法兰克是法国的雏形。10世纪后,封建社会迅速发展。1337年英王觊觎法国王位,爆发“百年战争”。初期,法国大片土地被英侵占,法王被俘,后法国人民进行反侵略战争,于1453年结束百年战争。
15世纪末到16世纪初形成中央集权国家。17世纪中叶,君主专制制度在路易十四的统治下达到顶峰,法国也成为欧洲大国。但路易十四统治中后期为了争夺欧洲霸权,与外国战争不断,消耗了大量国力,国家也开始走向衰弱。1789年7月14日,手持武器的巴黎市民攻占巴士底监狱。监狱里当时只关押着7个人,但是市民们却为此激战了一天,牺牲了98个人。1789年8月26日,法国大革命的纲领《人权和公民权宣言》正式通过。
1789--1792年,立宪派(斐扬派)掌权。在此期间,法国实行君主立宪制。大革命废除了君主制,并于1792年9月22日建立第一共和国。1799年11月9日(雾月18日),拿破仑·波拿巴夺取政权,1804年12月2日,巴黎圣母院举行了一个盛大的加冕典礼,拿破仑·波拿巴成为法兰西第一帝国的皇帝。1814年4月13日拿破仑签署退位诏书,法兰西第一帝国灭亡。同年的5月3日,流亡英国的普罗旺斯伯爵返国即位为法王路易十八。1815年3月,拿破仑杀回巴黎,重建帝国,立百日王朝。1815年,拿破仑在滑铁卢战败,宣布退位。路易十八于7月8日回到巴黎,复辟波旁王朝。1830年7月,法国七月革命爆发,七月王朝建立。1848年2月爆发“法国二月革命”,建立第二共和国。1851年路易·波拿巴总统发动政变,翌年12月建立第二帝国。1871年3月18日,巴黎人民举行武装起义,成立巴黎公社。同年5月底,被法国军队残酷镇压。
1870年在普法战争中战败后,法国于1871年9月成立第三共和国,直到1940年6月法国贝当政府投降德国,至此第三共和国结束。1944年,戴高乐的“自由法国”解放法国。
1944年6月宣布成立临时政府,戴高乐担任首脑,1946年通过宪法,成立第四共和国。1958年9月通过新宪法,第五共和国成立,同年12月戴高乐当选总统。1959年,法国宣布接受殖民地阿尔及利亚的民族自决,由此开始告别殖民主义。
1963年,法国和联邦德国签订《法德友好条约》,从此与宿敌德国和解。
1964年1月27日,法国与新中国建交,成为第一个承认新中国的西方大国。
1966年,法国宣布退出北约军事一体化组织,只参加北约的一部分活动。并限令各国在一年内撤除在法国领土上的驻军和基地。
1981年,5月社会党人F。M。M。密特朗当选总统。6月举行国民议会大选,社会党赢得55%的议席,从而成为法国第一大党。
1986年,3月国民议会选举,社会党受挫,出现了第五共和国成立以来未曾有过的左翼总统与右翼共处的局面。
1992年,于荷兰的马斯特里赫特签署了《欧洲联盟条约》。
法国城市奥尔良
卢瓦雷省的人口不多,但是与图尔(现安德尔-卢瓦尔省的首府)相比,与它的位置相比,可能是巴黎周围最“密集”的地方,享有历史上的盛名。这个城市忠于传统,也朝向未来(技术园,大学)。
可参观圣·十字大教堂(13-17-18世纪),火焰哥特式,克罗斯罗旅馆,以前是市政厅,有文艺复兴风格的大厅。卡布旅馆,收藏高卢-罗马时期诺维-昂-苏里亚斯地区的铜器,美术博物馆,有彩色粉笔画,还有自然科学博物馆。
还可以参观圣女贞德故居,她在1429年解放了这个城市,还有夏尔· 佩吉中心,题献给出生于奥尔良的伟大作家。
在附近有奥尔良·泉源,有开花植物公园,面积35公顷,在圣-让-德-布蛤伊,有全新的康帕奈尔·伯雷博物馆,那里用500平方米展出由铸造厂造出的大钟(钟,钟锤,武器)。
原作博物馆。轮换展出非洲艺术和斯堪的纳维亚手工艺品,展出的小型家具与古代环境完美结合;像蝴蝶一样颜色斑斓的小型衣柜,座墩和其他扶手椅漆上鲜艳的颜色。还可以看到灯具。
奥尔良公爵夫人的秘密
子良去世的时候身体已经枯竭得只剩下一张皮,弥留之际还挽救了我后半世的生计,他晓得像我这么习惯锦衣玉食的女人最忌讳继承珠宝玉器,那只会纵容我的挥霍无度,于是他将它们分给了情妇们。我到现在还清楚记得怡蓉拿到那对镶碧青色猫眼石的手镯时犹如身在天堂的表情;提香收卷了所有的上等衣料,包括薄如蝉翼的湖州丝绸和毛色最浓密光泽的俄罗斯皮草,她走出去的时候因激动过度而双眼含泪,我理解这种情绪,她终于可以不用再陪着一个满身皱皮的老头子,从此便能握着大把财富趾高气扬地生活了;都丽手里拿着账本仔细典算子良留下的古董和金表,总共四十八件瓷器,七十一幅名画,一樽红木框架嵌纯金花纹的意大利座钟,十六块金壳怀表外加表链,她算得非常仔细,叫了三辆车子才将它们全部拖走。
我晓得她们心里还是恨着我的,因为子良的遗嘱里只允许一个女人住在他的房子里,其实这幢巴洛克风格的建筑格局很繁琐空旷,需要相当数量的浮华装饰品才能将它填充得好看,那些修长及地的玻璃门镶得到处都是,仿佛是给房子按了无数的眼睛,它们孤绝地睁着,望住外面足有三百公顷面积的阿佛罗狄忒玫瑰园。没有座钟,我便不用看时间了,佣人们也都被遣散了,因为付不起薪金,此后守着空屋和那片枝繁叶茂的花园便成了我一个人的使命。其实我心里是委屈的,记得十二年前我还只是涉世未深的女孩,对参加酒会的兴趣远远超过读巴尔扎克和学习算数,结果一个和我父亲同样老成却眼神明亮的男子,在我裙子上被嫉妒的女伴倒上红酒的沮丧时刻却来邀我跳舞。当初若是未掉进他唇边浅笑的温柔陷阱,或者现在就不用对着那片令人晕眩的花圃犯愁了。
一下子世界便清净下来了,我躺在睡房的大铁架床上玩弄纱帐上的花边,窗台上的陶土花瓶里几枝“普罗旺斯晨曲”已经放了好几天了,本该纯白如玉的花瓣上已经泛起焦黄色,花香也闷出了怪异的气味在房中漫延。子良说这种玫瑰最配衬我了,每每看到这它娇艳绽入,便想念起我身着白色低胸长裙时与他的初次邂逅,他讲那时候他便似捕获了一种古老清冽的气息,逼得其动弹不得。其实子良不晓得我更钟情的是兰开斯特红玫瑰,高大浓艳,有金黄色的花蕊,好似一个妖艳的舞娘头戴金冠脚踩红鞋在纵情散放美丽。新婚时期我对阿佛罗狄忒玫瑰园心醉神迷,实际上子良后来用这所谓我们之间的“定情物”迷惑了许多其它的女人,她们和我一样心花怒放地住进来,时间一久便淡漠了,甚至对玫瑰园里嗡鸣的蜂群厌恶至极,反正每年时节一到,那满山满谷的玫瑰便争相竞放,花香浓烈刺鼻,令人作呕,我们后来只得命园丁每日剪几枝心仪的品种带进屋里来。然而她们都达不到我对玫瑰园的情感程度,我憎恨它超过一千条响尾蛇,它种植培育的不是什么爱情,而是诱惑与情欲。可笑的是纵欲过度使得子良在几年内迅速苍老,后来诸如提香之类的小娼妇能够进得门来,完全是他花钱用来装点门面的,我有时候甚至怀疑若是她不和管家偷情,说不准到子良死的辰光都还是个处女。
我知道今后每一天都会是艰难时刻,因为我手头已经拮据到买不起一盒上等胭脂,城内几个大花店的货款还没来得及收回,负责疏通关节替玫瑰园拉客户的管家也抱着几包皮草跟提香走了,现在又有十来个种植园丁提出辞工。一个月以后,我的窘迫处境已经经纬毕露了,只得穿上麻布短衫自己下地去给玫瑰园翻土除虫。像一些无法创收入的纯收藏品种如安茹、长青、马提培搭拉都只好让它们听天由命,我只留下千金、德阿莫及主要的几片变种的包心玫瑰。这直接导致玫瑰园里出现了大片荒地,杂草丛生,一些野花与苞蕾细小的上等玫瑰挤到一起,我尽量不去看这些地方,心里却生出快感来,子良异想天开要我维持他的宝藏,结果我只能将它们缓慢地毁灭,待整座花园成了残垣废墟,我再可以将它以极低的价钱卖出去,而且会决意卖给那些靠种小麦玉米起家的暴发户,那样便能抹杀任何人掉重建玫瑰园的念头。我不是品格高贵的约瑟芬,子良更非臣服爱情的拿破仑,在我看来这些长势旺盛的灌木植物只是吸食女人青春的怪物。
尤其是玫瑰园西北角上那处花圃,我总是恶毒地忽略过去,从不施肥灌溉,那里植有子良最心爱的“奥尔良公爵夫人”,这种野生玫瑰来自希腊,花瓣层叠丰艳,姿态高贵得很,从前是子良亲自看护的,他一死我头件事便是拆了那里的暖房,让这受过特别优待的娇贵品种自生自灭去了。可是它偏偏跟我赌气似的,开得尤其欢快,枝叶还是很嚣张得伸展着,几个花苞鲜嫩欲滴,丝毫未有受虐待的样子。于是我愈加痛恨它,在自己即将食不裹腹的辰光,它倒是还安逸美丽,似是贵妇人无时无刻不端庄得体地享受人生。
我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这样养尊处优的玫瑰不可能经得起如此恶意地冷遇,尤其是土壤上居然残留花肥的痕迹,枝叶也明显被人定时修剪过,若大一个花园如今只有我一人,园工早已走散,还有谁在替我照料“奥尔良公爵夫人”呢,难道是子良的幽灵?我不禁背脊发凉,但很快便消褪了这个念头,决心要挖出其中玄机。接下来的几个夜晚我都拒绝睡眠,藏在“奥尔良公爵夫人”不远处那块包心玫瑰的种植地里,忍着被花刺扎身的痛楚监视这神秘的花圃。某个雨夜,我被冰凉雨水浇得湿透衣衫,麻布紧紧吸在身体上非常难受,脚板深陷在松软的泥土里,好似整个人都在往下沉。终于“幽灵”出现,它穿着园丁的工作服,拿了一块布和几枝木杆,在“公爵夫人”上方支起一块避雨的小天地,然后蹲在下边仔细翻看它的叶面。
“是谁?!”我用尽全身力气冲那“幽灵”喊道,整个人一下子跳起来,将猎枪举过肩膀上方,泥浆水溅满我的脸。“幽灵”显然被吓到了,却没有逃跑,而是愣愣地转过身来,雨水与夜色糊住了它的长相,我只看见它身上的工作服与我的一样紧帖身体,将彼此的曲线均凸显出来。
“夫……夫人,我是阿敏。”他不安地用双手搓平衣角,怕自己样子不端正,头低垂着不敢看我。
“什么阿敏?!我不认得,我的工人都走光了!你是谁?!”我拉开枪栓,语气很严厉,天知道我这辈子都没用过枪,子良喜欢在秋天和几个酒友去附近的山上打猎,我讨厌看到动物的尸体所以总是装病拒绝陪同。
“我没走,我留下了。”
“胡说!我没工钱给,你凭什么留下?!这房子里也没什么好让你偷的了!”我脑中努力搜索“阿敏”这个名字,依稀记得的确有这样一个园丁在我那里领过工钱,后来我告诉他们一分钱都拿不到了,这些人便愤怒地朝我挥动拳头,最后无奈地走掉,唯独他一声不响地坐在脚落里摆弄手上的几个要嫁接移植的花茎,后来还替我抵档了某个粗鲁园丁凶蛮的掌掴。
“我可以养活自己,我不要钱,我只要在这里种花就好了,真的夫人,你相信我,让我留下吧!”阿敏突然双膝落地给我磕起头来,他的头发沾着泥水牢牢地帖在额角,犹如子良极猛烈地撞击我身体时沁出潮湿汗液达到的效果。尽管雨水涟涟,把两个人都搞得相当狼狈,我却明显感觉到来自双腿间的热浪在悄悄翻滚,上一次有这样奇妙的感觉是去年夏天在一家餐厅享用土耳其菜,由于那酱料搭配地实在太美妙,我坚持要见大厨,结果那厨子的纤细手指立刻诱出了我私密巢穴中的暖流,后来我也的确让他用制作精致菜肴的手指来挑拨那股暖流,可惜永远不如子良那么充满雄性迷人的压迫感,可以控制住暖流的走向。的确,自从子良身体抱恙以来,这种压迫感已经很长时间未曾享用过了,那厨子最后亦只能教我腻味,像加了太多奶酪的面包。
阿敏干净的时候还是看得过眼的,从右耳根延伸到脖子的地方有一条老长的红疤,并不吓人,只是有些突兀。他的鼻尖很窄,模样羞涩得不像个干粗活的农民,嘴唇微微咧开笑意时,几颗糯米粒般的牙齿仿佛在偷窥你。我给阿敏泡了玫瑰花茶,他捧在手里很久却没有喝,只是不住地向我解释他会留在玫瑰园的原因。他讲自己只是舍不得离开玫瑰,尤其是老爷最爱的“公爵夫人”,所以他白天去城里给几个大户人家修整庭院,深夜再回来照料玫瑰。我突然感到羞愧懊恼,原来这个地方最忠诚于子良的不是原配妻子,却是一个最普通的花匠,对谁来讲这都是尴尬的事情。假如阿敏眉宇间的纯良能够分给我一丁点,也许阿佛罗狄忒玫瑰园就不会活像受到诅咒般残缺了。
雨渐渐稀疏起来,周围的其它声音愈加清晰起来,我甚至可以听见玛丽博格的伯内特蔷薇正张开它奶油色的叶瓣,诺伊斯特玫瑰在昏暗里轻声细语地呤诗,同样也察觉到楼上地板的异常动静。阿敏用眼神示意我不要行动,他无故地使得我信任,不一会儿楼上便传来女人的尖叫声,伴随楼梯上一阵跌撞的嘈杂,怡蓉被阿敏抓着肩膀拎下来,她的尖指甲恶狠狠地抓住他的手臂,给他留下了渗血的红印。
“放开我!!你放开我啊!脏死了!放开!”怡蓉身上的紫红色天鹅绒外套还是出去以前的那一身,被雨水泡得稀烂,又撒泼得厉害,一路从楼梯上留下泥泞的痕迹。子良曾经形容她是精力旺盛的波特兰玫瑰,一年有数多次花期,尽管花容不算顶美,却总有些不服输的劲头,可怜这株花如今却比低贱的刺李还丑陋三分。阿敏用餐桌布拧成绳子将她绑在椅子上,我看到她脚上的皮鞋亦是三年前子良从欧洲带回来的那一双,她当初嫌它式样老土,便一直搁在鞋柜里没穿过。
“怡蓉啊,你不是在城里买了房子,过得挺好嘛,来这里做什么?”我扳起怡蓉的下巴,仔细打量她的面孔。 “波特兰公爵夫人”年轻细薄的眉头紧皱,双眼瞪得老大,将眼角的皱褶也撑没了,然而嘴边的细纹却是那样明显,才离开两年的功夫,怡蓉的衰竭程度令人吃惊,先前饱满丰润的脖颈亦刻上了两道缝隙。上回去城里送货的时候听闻怡蓉和一个嗜赌的男子好上了,她(他)们盘下街市上的一间阁楼打算长厢厮守。
阿敏给我看他手里拿着我平常戴的几个银耳环,还有一枚象牙梳,两只挽头的镶蓝宝石发夹。我顺手抽了怡蓉一个耳光,忍不住大笑起来,她带走了这里所有的珠宝,如今居然还来玫瑰园盗我那点寒酸的首饰。
怡蓉被我打了一记显然很不服,她昂着头用力啐了我一囗道:“呸!上官春珏,你不要得意!当年只不过是上官那老头子为了抵债才把你卖给子良的,这里的东西你一件也不配……”我又甩了她一记耳光,面上很平静,像在平常炮制干燥玫瑰时的悠闲表情。
“夫人,要不要报警抓她?”阿敏脸涨得通红,他生气时候耳根那道疤尤其鲜红,像被人用朱红精心描绘出来的。这激起了我培育玫瑰的热情,子良在世的时候爱伺候一些娇气的品种,例如四季常艳的帕埃斯图姆,为了让它们开得宛若吸血般滋润鲜红,有时会将毛发烧成的灰埋在花的根部。只因我懒得弄那些费神的花肥,因此有几片珍贵的大马士革玫瑰已经呈现凋零的颓态。
“不,千万别!”我麻利地将象牙梳插进怡蓉的囗腔,梳齿牢牢夹住她的舌头,痛得她直掉眼泪,刺破的腥红汁液顺着下颚流淌,我怀疑若是被玫瑰汲取了那些液体,是否就能开出绝色的玫瑰来。“阿敏,你去漱洗室给我拿把剃刀来。”我晓得自己现在笑得相当诡异。
怡蓉经历的磨难唯一未折损的大约便是她的黑亮长发了,它垂及腰部,丰厚粗壮地发丝曾经牵动过子良的灵魂。我把那头发割下的时候,都能听见它发出单调嘶哑的悲鸣,切断后的发丝立刻像失去生命的死物,垂落在我手心里一动不动,怡蓉用力地挺着身体,试图挣脱绳索从绑牢的椅子上站起来,她顶着剩余的那些杂乱的短发样子很滑稽。我拿出一只很大的白瓷金边汤盆放到餐桌上,用火柴点燃头发丢落盆中,它们被火苗舔食之后迅速地曲卷收缩,盆中轻微地、呲呲啦啦地响过之后,出现了一堆黑灰,我让阿敏将那些灰撒在花圃里最荒凉的塞斯亚纳花根上,靠近山林的那片塞斯亚纳稀拉光秃,只得几个花苞无精打采地挂在枝头,几近枯萎的态势总是令我沮丧。
一个星期后,阿敏怀抱一大捧塞斯亚纳冲进我的睡房,我立刻闻见那醉人的芬芳,丝绸般轻薄柔滑花瓣红里透粉,层层叠叠的硕大花盘中央,那金黄色花蕊娇羞得若隐若现,好似子良呵护出来的绝世艳妇一般。我激动地抱过它来,不顾塞斯亚纳枝杆上矜持的嫩刺便亲吻起来,我们晓得阿佛罗狄忒玫瑰园终于又可以培育出举世无双的珍稀玫瑰了!尽管我对这些养尊处优,物欲满腔的花卉没有任何感情,却依旧庆幸可以重新靠它让自己过得好一些。当天的塞斯亚纳在花市上卖出了极高的价钱,我买了一条绛红色的针织披肩,和阿敏一起去最好的餐馆吃了大餐。
自从我谙透了花肥的秘密之后,怡蓉便成了重要的必须品,阿敏每日给她灌送猪油,用一根细皮管穿过象牙梳齿之间的漏洞通入喉管,再将油水滴入,好让她身体的每个毛孔均透出油腥来。三个月之后怡蓉已俨然成了肥沃的怪物,整个人涨得像个圆筒,仿佛轻轻戳破便会流出明黄的脂肪。油脂能滤去怡蓉体内的盐份和碱份,所以剖开身体的一刻,她已经是味道清淡却养分丰富的肥料了,阿敏从前会用一些冷却稀释的猪肉汤浇灌花土,现在总算用到上等货了。厨房的大锅里每天都噗噗作响,肉香溢满整个大屋,玫瑰们在空气里争相抬头,仿佛要抢夺属于自己的那份。“怡蓉汤”浇在那些花根的时候,总是极快速地被泥土吸收,土壤好似隐蔽而饥渴的嘴唇,急需甘露滋润。到第二年春天,上百家花店的老板来到我的花园订货,其中有些还来自很远的县城,他们都知道上官春珏种植的玫瑰比翁子良的还要好百倍,连最普通的百叶玫瑰都要比别家花圃培育的鲜艳许多,丝绒般的花瓣泛起均匀的神秘光泽,花蕾坚实鼓涨,绽放开来有异样的甜蜜香气。
花园里的“夫人小姐”们自从品尝过“怡蓉汤”的美味之后,亦愈发娇贵起来,它们已经拒绝普通花肥的养份,阿敏从集市上买来的肥料施上去根本没用,像名声显赫的普罗旺斯玫瑰就根本不抽花苞,只一味贪婪地吸食肉汤精华。我一面让舌尖沉迷于从俄罗斯运送来的鱼子酱之浓郁,一面发愁花肥的事情,直到阿敏将提香装进麻袋扛回花园,她开始嫁给了一个节俭的药剂师,因为对方无力承担她奢侈的生活而离了婚,在成为玫瑰的食物之前她刚在下等娼馆做了十五天,没人会注意到一个刚入行的妓女失去踪影。
玫瑰们享用了“怡蓉汤”、“提香汤”还有“都丽汤”,它们大概也晓得如今自己的姿色无人能敌,于是均卖力地生长着,似要长出最妖媚的体态来。每次阿敏提着一桶桶肉汤走入花圃,它们便有了灵性,纷纷挺直身杆张望着,半包裹的花蕾露出的那一点点花瓣亦如饥饿的舌尖,在等待食物降临。其中最丰艳的自然还是“奥尔良公爵夫人”,她好比玫瑰皇后,披金挂红地端坐在花枝上,我猜想这与阿敏给它的特殊照料不无关联。
三色肉汤中当属都丽最佳,因为阿敏给她灌入的油中掺了豆渣和鱼内脏磨成的粉,那一季“都丽汤”灌溉的花圃极度茂盛浓密,花瓣尤其肥硕丰厚,用大马士革玫瑰提炼出的香精纯度高得出乎意料。都丽一世精明聪慧,总是将自己的前程打点得滴水不漏,因此我给她委以重任,她亦不负所托,果然比先前的两位要得力许多。可是关于“新奥尔良公爵夫人”能开得如此绝色的原因,却依旧是我心中的一个谜,同样均是肉汤的款待,缘何它的长势最出众呢?然而很快我便打消了疑虑,每日光是照料花园,接待主顾都来不及,哪里还有时间关心这个。比如来自外省的刘先生便向我预定了一千打普罗旺斯,运往他的家乡,以供那些视爱为生命的虚荣情侣做表白道具。刘先生身上总是散发一股苦涩的艾草味,谈吐温文尔雅,皮肤不像普通男人那么粗糙,反而很白净。
因为生意太大,我不得不重新雇了几个短工帮忙割玫瑰,刘先生显然对进度不太关心,安逸得在我安排的客房里睡了几天,离开的时候悄无声息,像凭空消失在空气里,客房空空如也,已经割好的一千打普罗旺斯也只能挤在空地上干等。就这样等了两天,那个富商还是没出现,眼看割下来的玫瑰都要干瘪了,我只好进城去打听他的踪迹。我带着阿敏刚入城,便被几个巡警拉住问话,我告诉他们自己是阿佛罗狄忒玫瑰园的主人,来找一位失踪的客人,结果巡警们都笑了,笑得很嘲讽,其中一个还吹了记轻薄的囗哨。我拉紧身上的针织披肩,决心不再跟这群粗俗的差人交谈半句。
在警局里污浊空气让我窒息,到处是抽烟的人,他们把抓来的几只流莺推来搡去,一个满脸血污屠夫装束的男人正大声地跟警察争吵,他们互相唾骂的内容引得旁边那些流浪汉哈哈大笑。所幸我不用在这个地方接受盘问,他们将我带到一个安静的房间里,只有一张桌子、两把木椅和一盏电灯。一个头发雪白的老警察坐在那里对我微笑,他看见我时眼里闪过一丝诧异:“果然是玫瑰夫人,您的美貌的确教我吃惊。”我没有搭腔,只是坐到老警察的对面,这个场面有些奇怪,明明是我来找人,却好似在被审问。
“您知道提香吧?”老警察把提香的照片推到我面前。
“知道,是我丈夫的女人。”我讲这话时的轻松囗吻就连自己都感到吃惊,子良活着的时候我每次念起她的身份便恨得出血。
“提香半年前失踪了,她前夫本想找她回来重修旧好,结果怎么都寻不到她人,你知道她在哪里吧?”
我当然知道,她已经永远长眠在玫瑰花圃里,每季都透过花茎吐出愤怒的叶瓣。可是这老警察怎么会想到问我的,难道他知道了花肥的秘密?我这样狡猾地盘算着,反问道:“前夫?”
“对,那个药剂师,也就是假冒富商来向你买花的刘先生。”老人对我麻木的态度有点生气,“他用了很长时间调查前妻失踪的事情,后来发现翁子良生前的三个情妇都不见了,所以才会找到你的花园来。昨天晚上……”我突然想起那股艾草味来了,顿悟那是药剂师特有的气息。
老警察顿了一下:“昨天晚上他在厨房的汤锅里发现了提香的结婚戒指,所以今天一早便向我们报案了,所以就算您不来我们也正要去找您。”
“不是我!是阿敏干的,他把她们一个个找来撕碎,然后用于栽培他的奥尔良公爵夫人。”我怨毒地向老警察供出阿敏,谁叫他在我最薄弱的时候离去,吵着要和我进城,结果现在却不见半个人影,难道是中途想起公爵夫人还未施肥,所以偷偷折回了?
老警察眉头挤出了很深的陷隙,他追问我关于阿敏的情况,并且坚持说在我进城的时候就只是一个人,谁都没见过他。我急得眼泪都掉下来了,只得百般解释阿敏的行径,比如他是怎么将子良的三个情妇灌油剖净,我只不过是将尸肉熬汤而已,并未亲手杀她们,更不参与绑架。阿敏的动机也很善良无辜,他被“奥尔良公爵夫”迷惑住了,甘愿做它的奴隶,所以才千方百计制作独一无二的花肥来供奉它。
这样的审讯持续了两天,我只吃了很少的食物,皮肤因为长时间没有涂玫瑰油的缘故,变得干燥紧绷,那是产生皱纹的前兆。到第三天凌晨,我又被他们拖出关押室,老警察告诉我他们的人在“奥尔良公爵夫人”的花根下挖掘到了四具头骨,三具是属于成年女性,另一具是孩子的。
“冤枉啊……怎么会有四个呢?!阿敏只抓来三个人,三个人啊啊……”我强忍着快晕眩的危险与他们争辩,无奈这些人脸上的表情都很极度荒黝,只会冲着我摇头叹息,甚至有参观怪物时略带兴奋的恐惧。那老警察居然告诉我孩子的头颅是十年前我那得肺炎死去的儿子,他的小名就叫阿敏,真是一派胡言!我怎么从来不记得自己有过一个儿子呢?虽然我已经想不起阿敏的长相了,甚至连他的声音都记不清楚,但是可恶的奥尔良公爵夫人怎么可能吸食过我与子良的骨肉?!难道这就是子良把花园留给我的真正缘故?可见他只是要我和儿子一起陪着他,在这座华丽的坟墓里老死。我这样想着,心底无比绝望。
“妈,你真的不认得我了?可怜我为你做那么多事。”阿敏温柔地抚摸我流汗的面颊,怀里抱了几枝公爵夫人,它们庞大繁荣的花瓣逼到我眼前,血浆一般流动的色彩包突然包围了阿敏的身体,他慢慢在色彩里缩小、再缩小,最后化成三岁孩童的模样。子良从孩子背后伸出一双纤长的手,轻轻拎起他的头颅像摘下一粒维吉尼亚玫瑰樱桃状的果实,他把那“果实”摆在“奥尔良公爵夫人”的脚边,“夫人”张开花苞,一下子便将“果实”吞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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