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意如人生若只如初见读书笔记(2)
安意如人生若只如初见读书笔记篇三
“人生若只如初见”,纳兰容若的词。第一次看见这句话是在6、7年前,(忘了是在初三还是高一)小四主编的《岛》中的某个故事里面。还能依稀记得那个男主角名字叫毕小浪。后来,专程去查了这句词,知道了满清第一词人纳兰容若。其实在很小的时候语文课本里面就学过他的《长相思》“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那个时候,“纳兰性德”于我只是课本上一个名字而已,甚至能记得他的词句都记不住名字。
后来逛书店的时候,被封面所吸引,买了一套纳兰词。才开始了解,这个才情绝代的词人,才开始痴迷他的故事。
王国维说,在古今诗坛文坛之中,容若排名并不太靠前,而他被誉为满清第一词人,自然是才华横溢没错,但最难得的一点是他至始至终都拥抱着一颗赤子之心,不带杂质的去看待世事,去对待生活,去感受爱情。
他是康熙的一品侍卫,是康熙朝第一权臣明珠之子,外公是努尔哈赤第十二子阿济格,如此身世,使得他不屑于功名权利,而可以处处显露真性情。安意如说,他只是不快乐。不快乐的原因是,他永远活在回忆里,出不来,忘不掉。然后不断的失去又不断的陷入更深的回忆。容若被深掩在这个循环之中,仿佛被巫女下了诅咒。
年少的时候,什么都是美的。青梅绕竹很美,青春很美,憧憬的未来很美,与心爱的人共度的时光很美。直到皇帝选秀,世家女子进宫,一道宫墙分隔了年轻的男女。我想,那个时候的容若定是做过很多努力的,只是他的身份尴尬的摆在那里,他的父亲他的家族都不会允许他去忤逆那个人,去跟那个人争。那个人,是和他一起长大,一起陪伴读书的兄弟,是他守护的敬佩的少年天子。无奈,那个人,他是皇帝,天下都是他的,又何况他的表妹。
十九岁那年,容若被赐婚配,新娘是两江总督之女。不论是王国维的人间词话里评析纳兰词,还是安意如笔下纳兰的故事里,都把这个温婉的女子简单称为卢氏。而在纳兰词里,我们能够知道,他的新娘,叫卢雨蝉。雨蝉,容若。容若,雨蝉。他们,都有着诗一般的名字,诗一般的心性,诗一般的婉转与忧伤。容若少年就以词而盛名天下,卢雨蝉自是读过纳兰词的,想必早就倾心于他。而在那洋洋洒洒写满回忆的词集里,她也肯定是知道表妹的存在的。容若回忆他和妻子在一起的时光的时候写“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能与容若并肩的,想必她也是学识过人的才女,而我想,她亦是懂他的,懂他每夜的醉意,懂他不能自拔的回忆,懂他的怨怼,懂他的赤子之心。
如果说与表妹的分开,带走了容若的回忆,让他的人生沾染上阴霾,那么,雨蝉的陪伴则是他生命中的一束阳光。她走不进他的回忆,就只能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照拂他,温暖他,一点一点的把他从回忆里拉出来,牵引着让他向前看,固执的拉着他往前走。
安意如写卢氏:“她浅笑的脸,新阳熠熠,一如她的人温暖和煦。她爱他爱得那样静好,似是甘心陪衬,为他隐没在不见天光的地方。”
我能给你最多的爱,就是全世界包括我自己在内,最爱你。
似乎是上天的惩罚,阳光给予你,你不珍惜那就收回。新婚两年后,雨蝉因为难产溘然长逝。从此,容若的世界里再没有了阳光,陷入更深的阴霾。他用之后十年的时间去回忆她,用十年的时间在心里把她雕刻得更深,直到他三十一岁去世。
生离,固然很痛,死别,却是生命中再无法承受的。
纳兰词里面,最喜欢《虞美人》:
银床淅沥青梧老,屧粉秋蛩扫。采香行处蹙连钱,拾得翠翘何恨不能言。
回廊一寸相思地,落月成孤倚。背灯和月就花阴,已是十年踪迹十年心。
天微凉,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意识忽有些朦胧。本是随意走走,不知不觉竟走到了这里,夏末秋初,凉风轻抚梧桐,些许落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那青翠的梧桐,已满是深沉,带着沧桑的感觉。原来,不经意间,时间已经过了那么久,久到让我以为可以把你从记忆中轻抹而去。梧桐渐老,我们梧桐下赌书泼茶的画面亦不再清晰。蟋蟀仍不知疲倦地低声吟唱,只是不见了你的身影,不见了你的轻笑。而那些你从前经行的地方,也已是杂草丛生。这原本属于你的园子,却不见了你的足迹,不见了你的气息。
无意中,拾到你从前最爱的翠翘。心微颤,那些有关你的记忆,仿佛只是一瞬间,清晰无比。眼里,脑中,全是你的倩影,和你离开时安静的笑容。这一刻,我放下所有被努力压抑住的思念,肆无忌惮地想你,连同那些年少的,安静的,温柔的时光。
亲爱的,满目山河空念远,不如怜取眼前人。
以下摘自安意如《当时只道是寻常》:
“家家争唱饮水词,纳兰心事几人知?”他的心有别恋,她当真不知么。毕竟是夜夜同眠的人,有什么瞒得了?想来,她只是不说,不去和他的回忆争,幻象着他有日会归来,只属于自己一个人。可惜,终究是等不到。
有句话叫,满目山河空念远,不如怜取眼前人。当时一心纠结于旧梦的容若未必想得到。直到,这温婉的女子因为替他生子溘然长逝,他才恍悟亏欠她多少。
她遗留在他身体里那枚情感的瘤,在以后的十一年中,如春草般孜孜不倦地蔓延,缠紧他身心,顽固到连容若自己都无法拔除,无法回避。这样的纠缠,早已超越生死。
青衫泪尽声声叹,融化得了冰山,唤不回已逝的人。他终于看见老天的惩罚----是要他在最完满的人生中体会到最大的不完满,像梨花在春光最盛的时候凋谢。
沉思往事立残阳,当时只道是寻常。
心怀天下饿死孤舟的杜甫是悲剧,李白不是,有命无运的秦观是悲剧,容若不是。他只是不快乐。在锦绣丛中心境荒芜,这是他的心性所致。痛苦并不是社会或者家庭给他的。不快乐的原因是,少游于尘世颠沛许久,遂懂得寄希望于美满,不再执着于得到。容若万事无缺,反而容易执着于遗憾,始终为没有得到而愁肠难解。
人沉醉,却非全醉。尘世中总有着夜阑独醒的人,带着断崖独坐的寂寥。就算塞外风光奇绝,扈从圣驾的风光,也抵不了心底对故园的冀盼。
换你心,为我心,使之相忆深。
“当时只道是寻常”一句清空如话,知己两两对坐闲聊,淡而深长,人会老,心会荒。这已不是最初天真到可耻的誓约,而是爱情在爱中翻转轮回多次后,结就的紫色精魂,看到,会让人沉着寂静。
她浅笑的脸,新阳熠熠,一如她的人温暖和煦。她爱他爱得那样静好,似是甘心陪衬,为他隐没在不见天光的地方。
他站在这里,立在残阳疏窗下,看见落叶萧萧,是西风又来过,轻轻翻动心底片片往事,才会骤然间,想起那么多与她生活的枝蔓,被回忆和后悔之心扩大,如同放置在显微镜下的植物,连细胞和脉络都一一巨细无遗。
你看得见我沁入血骨的深悔么?彼此可以生死契阔,执子之手的人,却轻轻放过。是的,我爱你一定不及你爱我深,才敢这样地潦草而轻率。
一切这样清楚,但是业已分开太久,时间如水,中间仿佛有河,你过不去。车流穿梭,她,转瞬湮灭在人潮中。
你回首,看见梦里花落知多少?
思量,思量,焉得不思量?
这样血肉相连,当时也只道是寻常。呵,失去之后才销魂蚀骨的寻常。
往往,越是万事无缺的时候,我们越会觉得掌心里一无所有。
“白首为功名”,连岳飞这样戎马一生的铁血英雄都会发出这样的感喟。想来是心灰之至,与功名世事皆与不堪回首的沉痛。成王败寇总要看天命。物转星移,芸芸众生中谁又真能青史留名?
江山折腰,功名误人,这道理无人不知。可惜贪一世英名追权贵烟云,从来是男儿宿命。谁都知道这条路的尽头是悬崖,唯是谁都也不肯先悬崖勒马。
往事如风,将生平飞落如雪的悲苦,尽数吹散开来。如同蝴蝶的翅膀掠过干涸心海。生是过客,跋涉虚无之境,在尘世里翻滚的人们,谁不是心带惆怅的红尘过客?
在很久很久以前,天和地是合在一起的;很久很久以前,大地上还是洪荒,没有人烟;在很久很久以前,女娲炼五彩石补天,捏黄土造人。是的,在那一切混沌未明的时刻,时光如卵,一切的故事还没有破壳而出,来不及发展,我们还来不及悲伤。
初见,在杭州的西湖,一个叫白素贞的蛇妖看上了一个叫许仙的弱冠少年。淡烟急雨中,借伞同船,凝眸深处,是心波微漾。
初见,在大汉的未央宫,她身姿曼妙,体无瑕疵,更胜她姐姐飞燕三分。合德,她美得让人脱口而出“红颜祸水”,刘驁,她是命中的魔星,有了飞燕和合德,你是否还会记得,当日从黄金辇上伸出手来,柔情似水,邀我同车的情形?
初见,在骊山的行宫,一次皇家的霭见,稚气明朗的玉环给皇帝留下了很好的印象,无法抑制的爱意,促使他设法纳了自己的儿媳,容若在白居易写下《长恨歌》的千年之后,说出“人生若只如初见”这句话,想来千年初见的那般“回眸一笑百媚生,三千宠爱在一身”该是惹人赞叹的。
初见,我是蒙昧的孩童,天真无邪,兼被初遇的光彩迷惑了双眼,看不见世事的峥嵘,投向你,如从断崖上纵身扑向大海,如此义无反顾。我也知道情深不寿,天妒红颜,可还是心存侥幸,希望和你是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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